馬車單調的無聊的聲音始終響個沒完,蘇鈺懶懶地靠在車裏一早備好的錦墊上,隨後讓莫文為她卷起茜紗窗,窗外的風景快速地流動,人潮湧動的大街,與電視劇裏看到的沒什麼太大的出入。
蘇鈺有點懶散地看了看,隨意地把頭往莫文的大腿上一擱,莫文愕然,卻也隻淡淡地撇了撇嘴,放任蘇鈺這麼任意地擺弄著舒適的姿勢。
突然,馬車戛然而止,車裏的兩個人都被這突然地停頓,弄到差點摔了出去。
“怎麼回事?”莫文突然伸出腦袋,沒好氣地質問著趕車的馬夫。
馬夫搔了搔腦袋,不好意思地對莫文說,“前麵有輛馬車突然衝了出來,擋住了路,路又窄,沒辦法過去。”
莫文隨著馬夫的視線也看了過去,果然,前麵一輛同樣氣派的馬車阻在了路中,這麼狹窄的道路,確實是一車當道,萬車莫過的架勢。
莫文瞬即下了車,恰看到對麵的那輛馬車裏也走下來一個人,朝著他們緩步走來,莫文很仔細地辨了一下,發現原是工部尚書—李裴芝李大人。
莫文看清來人,隻朝他淺淺斂衽一禮。李裴芝走近了,看著莫文,捏著下巴想了很久,方了然一笑,“原來是岐山王的馬車擋了本官的道啊。”
他的語氣並不蠻橫,但是語意裏透露的意思,儼然就是赤條條的輕蔑。
車廂裏一直沒露麵的蘇鈺很鬱悶,附了這個男人的身,不僅要頂了他的身份,連這鳥氣都要她連著一起受了。
想來真是可悲啊!
蘇鈺頭大。
隻是,貌似這位尚書大人很有不見到本尊誓不罷休的意味在裏麵,見身前馬車的主人始終鑽在車裏,遲遲不肯出麵,免不了麵上無光,於是又對著車廂裏放話,“岐山王可真是貴人難見啊,您家的馬車現在擋了我的路,皇上可是正等著我去議政的,怎麼,王爺都不出來說話,主持一下局麵。若是耽誤了朝議,王爺可是擔待得起嗎。”
蘇鈺終於啞然,鬆懶地走下了車,盯住那位李大人的眼睛,“李大人現在不正在主持著局麵麼,何以這等小事還要勞煩本王呢。”蘇鈺果然沒什麼定力,一開口先給他個下馬威,不過學起電視劇裏麵演的,裝裝模,作作樣,卻是信手拈來的。
李裴芝的臉沉了沉,大概沒想到那個一直唯唯諾諾,處處受氣,又不敢做聲的質子,今天居然這麼大膽地挑釁了他,於是麵色登時黑了下來。
沒想到的又豈止是李裴芝,就連一旁的莫文也同樣愣了住,不免懷疑,這是她伺候了十五年王爺嗎?
見默聲僵住的兩人,蘇鈺隻拿看白癡一樣的眼神掃了他們兩下,然後問道:“那依李大人的意思,這件事該如何處理?”蘇鈺嘴角扯了扯,雖是詢問,不過蘇鈺的態度很明顯地擺在了那裏——本人不讓。
李大人被一問,回了神,體味到她的話外之意,又當即冷了臉:他也不是吃素的!
他袍袖揮舞,招呼著後麵的馬車,一翻腕,示意,“給我繼續趕路。”
那態度麼——自然很是囂張。
蘇鈺沒介意,隻是笑了笑:若說皇權可謂,怕觸怒天顏,會惹禍上身,那麼現在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尚書,還是負責工部的,這麼鳥不拉屎的官,竟也敢在一個王爺的麵前這麼囂張了!
從剛才到現在,蘇鈺已隱約地意識到了,自己可能不是這個國家的王爺,抑或,隻是一個不受待見的王爺,但是,就目前的情勢來看,她推測,前者的可能性居多。
那她現在的身份不就是別國的質子了?
蘇鈺了然,難怪一個個都對她那麼張狂。
既然上了他的身,又頂了他的位置,那蘇鈺自然有義務替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好好教訓一番這幫頤指氣使,蠢不可及的王公大臣了!
於是她轉頭,冷聲吩咐,“本王叫你停了嗎?還不趕車,要是耽誤了本王回府的時間,看本王不重罰你!”蘇鈺還很做張做勢地重哼了聲,算是完美地做足了最後的戲份。
後麵的馬夫忽然意識到,這個向來懦軟的王爺發飆了,於是不敢怠慢地猛抽了一下馬背。
馬一聲長嘶,很快踏起了四蹄,碰撞著青石板的地麵,發出沉悶的踢踏聲,向著麵前不遠的馬車跑去。
之所以說蘇鈺的馬車很拉風,原因在於,蘇鈺馬車的車廂是玉做的,碰上以木為車廂的馬車,哪個更為堅硬,自然是一目了然。
果然,眼見著兩輛馬車即將要撞上,李裴芝終於麵色黑沉地命令身後的馬車停了下來。
“王爺先請。”他鐵青著臉請道,失了先前的跋扈,倒顯出了幾分無奈的恭謙之色。
蘇鈺笑笑,也不客套的禮讓,隻神色自若地拉著莫文走向馬車,隻是就在即將踏上馬墩之時,遠處突然踉蹌地跌過來一個人影,就這麼不期然地撞到了她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