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上的刹那,蘇鈺有種恍然,她突然很不相幹的想起了一句廣告詞——你來過江南嗎?
蘇鈺也很納悶,為什麼她會突然想到這句,但是隻要你見過禦案之後的那人一眼,你便會有這種感覺:像三月的江南,浸在一片濛濛細雨之中,如夢似幻,讓他本硬朗而輪廓分明的臉,硬是蒙上了一層不真切,反是覺得寧和。
這是他們今世第一次驚鴻一瞥,蘇鈺隻是被眼前之人極矛盾又融合的真顏給駭了一下,除了起初的駭然,她又恢複了那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或許她今生也不知道,多年之後,她會與他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怨情葛。
隻是,如今他卻幫了她。
色大叔聽到這一聲談不上嗬斥的嗬斥,竟乖乖地鬆開了一直禁錮著蘇鈺的手,隻嫻雅地挺身立於一側,而眼光卻未曾離開過蘇鈺。
終於得以掙脫的蘇鈺朝那位迷一樣霧一般的男人盈盈一拜,倒是有其發自真心的含義。
“謝陛下。”說完,也不再看他,更沒等著他同意,便起身,大搖大擺地出了殿。
案後的那個身影一直目送著蘇鈺離開,直到那個清瘦而高挑的影子轉瞬消失在殿門的角落時,那暗中身影的主人才望著台階下的那個人堪堪地開了口:“皇叔是朝中儀仗的重臣,眾人的表率,卻也幾時這般不知顧忌,他雖是質子,卻仍是鄰國的王爺,若衛帝有所責難,結果又是一場不必要的糾紛。”
他的語氣不重,卻仍能給人千鈞壓頂的氣勢。
底下的那人斂了斂氣,沉聲不語。
氣氛突然有點僵硬,於是黑暗中的人影率先開了口,“皇叔還愣著幹什麼?上來商議正事吧。”
楚汐烈僵了僵,隨後立馬應聲走上了台階。
出了殿的蘇鈺,隻覺得自己大大地鬆了口氣。
剛才那個色大叔——想到這裏,蘇鈺很嫌惡地拿手背猛搓著自己被他親過的地方。
“呸”蘇鈺心底大大地啐著。
接著繼續走路,沒有多遠,便在拐角處遇到了一直侯在那的莫文。
莫文見到久久才出來的蘇鈺,趕忙迎了上去,臉上頗為焦慮,“王爺可是遇著攝政王了?”見蘇鈺出來後臉色不對,莫文居然大發善心地關切了一句。
蘇鈺一愣,隨即恍然——剛才殿內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皇帝,那麼另一個——自然就是這個小丫頭口裏的攝政王了。
“嗯。”蘇鈺沒好氣地應了聲。
這種人都能作攝政王?
蘇鈺心底發磣。
“想必又是被王爺給敷衍過去了吧。”莫文一副見慣不怪,顯然如此的態度,惹得蘇鈺很是不解。
莫非,這種事常發生?
蘇鈺不好直接問莫文什麼,一旦問起,定會讓人起疑,到時自己該如何解釋這莫名其妙的穿越呢?恐怕就算她和盤托出,全情相告,都不會有人信,還會誤以為她是什麼他國的暗探,故意製造莫名其妙的借口,其實是來刺探這個國家的情報的!
於是蘇鈺很識相地噤聲,隻是在心底不免同情起了這位真身的主人——夾在牆縫裏求生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與此同時,也對自己本憧憬的美好未來生活大大地堪憂。
這麼莫名其妙地活著——還真是累啊!
一念至此,蘇鈺覺得太陽穴那都在隱隱作痛,抬手很自然地揉著那裏,不知不覺間,竟已出了宮門。
宮門外,那輛清晨來接她入宮的拉風馬車,早已停在那等候多時了。
沒了來時的驚訝,也沒有來時的囉嗦,這回蘇鈺沒理這小丫頭會不會和她同坐,隻是徑直踩上了馬墩,鑽進了車廂。
值得稱奇的是,這回莫文卻不請自來的和她一同坐了進來。
坐穩後,莫文探出頭,對著馬夫淡淡地吩咐了句,那馬夫一甩手裏的韁繩,馬車便轆轆地駛上了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