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三:
“蘭妹,蘭妹。。。你快些走。”王開朦朦朧朧喊道。
“吱”地一聲,一位老婦人拉開蒲扇走了過來,見到王開醒來喜道:“你終於醒過來了。
王開睜開眼,看到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身上穿著胡服走來,想要起身細看卻覺渾身劇痛,那老婦人忙攙住他,讓他從床鋪上坐起來,對王開說道:“你不要動,真是上天保佑,像你傷成這樣的人還能大難不死。”王開四周打量,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胡人住的營帳裏,不免驚訝:我這是在哪裏,蘭妹呢?蘭妹,蘭妹你在哪裏?想著想著就喊出了聲。
老婦聽他話語中漢音夾雜著胡音,而且說得不清,就認為他是兩國交界處的混血兒,這種情況在這裏倒也常見,也不以為意。倒了一碗奶茶,慢慢喂王開喝下,邊端著茶邊對他說道:“你已經昏迷七天了,來喝點東西補補身子。”
王開一聽已經過去了七天,更加擔心,不知大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心裏牽掛玉蘭的安危。剛喝過幾口奶茶,還沒來得及細問,就頭腦發昏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晚間,身邊仍不見玉蘭,王開焦慮不堪,四周打量,來回地瞅。那老婦一直在營帳裏看護著他,見他醒來,又給他端來一些牛羊肉讓他吃下。王開急於知道玉蘭下落,堅持要讓婦人先說出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老婦人勸道:“孩子,你身體太弱,你吃著東西我說給你聽。”王開艱難地點了點頭。
老婦人喂他一口細碎的牛肉,慢慢說道:“我是納蘭氏家族,在這裏居住了有二十多年,前幾日見到一匹馬馱著你和一個姑娘路過這裏,你們兩個受傷太重了,看樣子是從戰場上幸存下來的。”王開聽到有玉蘭消息,不禁凝神細聽,也不再吃東西。
老婦繼續說道:“我的丈夫還有三個兒子都死在了戰場上,看你們的模樣我就不好受,把你們救了下來。那姑娘脖子後腦上中了一箭,已經救不活了。”王開聽後一顫,雙眼模糊,失去知覺,暈了過去。
納蘭氏見他又一次地暈了過去,已經能猜到那姑娘和他關係不尋常。歎道:“可憐的孩子,一定是傷透了心。”
第二天直到午時王開才醒來,看到納蘭氏,王開就抓住她讓她繼續說下去。納蘭氏說道:“你也不要傷心,戰爭總是要死人的。”這句話正好牽動王開內心痛處,王開頭腦空虛,眼睛空蕩蕩地望著帳篷頂。
納蘭氏接著說道:“那姑娘不像是我們一族的人,看樣子應該是漢人。不過漢人又有什麼關係,她對你情義不薄,臨終前還寫下一堆的藥來讓我給你治傷。像你們這樣不顧民族間的戰爭而相戀的人還真的不少,隻可惜這萬惡的戰爭,不知道破了多少人的美好姻緣。”說著連連歎氣,想到自己的丈夫兒子都是因為戰爭而喪命,慢慢抽泣起來。
良久,納蘭氏對王開說道:“那姑娘寫下那些藥方後就死去了。”
王開心中感懷玉蘭對自己的一片情義,如今聽老婦人說不明不白地死去,生前連自己和她相伴的人也沒有能聽她的話,和她隱居山林,想到這裏,王開萬念俱灰,想要隨她而去。
就在這時老婦人拿出一個玉鐲交給王開,說這是那個姑娘臨死前留下的,她說見物如同見人,讓你好好活下去。王開忍痛接下,玉鐲晶瑩透亮,仿佛又看到玉蘭秀麗的麵龐,可愛的笑容,一起起往事逐漸湧上心頭。老婦看他癡呆模樣,歎了一口氣,為他慢慢上藥。
王開受到重傷,神識還算清醒,回味納蘭氏的話,已經知道大概情況:玉蘭救走王開後自己也是脖頸受了重傷,倒在馬背上,馬匹無人駕馭,就沿著胡人騎兵來的原路反方向走,被老婦人救下後,她把自己當作是胡人,和玉蘭私奔共上戰爭。可是自己明明漢人的模樣,婦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呢?莫非。。。想到這裏,慢慢靜下來,自己被大火燒得已經是麵目全非了,以至於連老婦人都沒看出自己的漢人模樣。可即使這樣,玉蘭對自己仍是不離不棄,真令人感歎。
這樣過了半年之後,王開在納蘭氏的照料下慢慢能夠下床走路動,身上的燒傷也快要治愈完全。當時玉蘭後腦中箭,雖有雙層盔甲,也隻留下一絲氣息,在馬上奔波之後,奄奄一息,憑著一口氣寫下了怎樣去治療王開的重傷,沒有想到如何消去他身上燒後的疤痕後便撒手而去。
“公子,戴上帽子吧。”納蘭氏見他頭皮被火燒壞,已經不能再生出新發,就輕輕地提醒他。王開聽後驚訝不定,公子可是漢人的稱呼,怎麼這老婦人會這樣喊自己,難道。。?納蘭氏取過一頂帽子給她戴上,那帽子是胡人樣式,年代已久,納蘭氏說道:“這是我兒子生前戴的,你看合不合適。王開疑惑地看看她,納蘭氏笑笑道:“傻孩子,你是漢人我早就知道了,從你平時的生活習性我還看不出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