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遊學(1 / 3)

這個冬天少有的幹旱,整個一冬不見雨不見雪。雖說春夏時新打了幾口井,離得近的,拉水能澆上幾茬,離井口太遠的,實在沒招。田莊的莊頭急得見天在地裏晃悠,雨雪一點也沒望下來,倒時常看著八爺騎馬帶著侄子出門。尊卑有別,莊頭也不敢多問,隻是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常常感歎一聲,八爺也是有兒子的人了,憑他對侄子的這份溫存關切,將來肯定也是個寵孩子的主。

許靜瑜帶捷哥出門做什麼?開闊眼界,增長見識。

捷哥那一晚,表露出特異的學習能力,孔師傅如獲至寶,第二天開始就給捷哥開了小灶,別人念誦100遍的時候,孔師傅把捷哥帶到自己屋裏,給他單獨授課。十幾天教下來,越教越驚喜,記憶力超好不說,論起提頭知尾,舉一反三,微言大義,胸藏錦繡,直是生平從未遇過的讀書奇才。在用了七天講完一本《禮記》,又用了四天講完一本《中庸》之後,孔師傅給許靜瑜寫了一封信,明確表示以捷哥的天分,每日關在書齋並不利於學業的進步,因為那點功課實在不夠他學幾年的。紙上得來終覺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侯府如欲培養一個奇才傑能、通曉世情的讀書人,應該在擴展視野上多下功夫,盡力讓他多接觸些有知識有閱曆的名士賢達,潛移默化地提高自己的見識。

許靜瑜深以為然。

他到了德州之後,在官場,學界和軍界,廣交朋友。他身份既高,人又客氣謙遜,自是處處受歡迎,官宦士紳無不以與他相交為榮,真要帶著捷哥增長閱曆見識,德州為他敞開著大門。

捷哥年紀幼小,學業進度倒也不必著急,德閔是女眷,出門的機會就很有限,縱有,也是從一所府第到另一所府第,所以這個帶捷哥經曆世情,拓展視野的任務責無旁貸地落在了他的頭上。

他征求夏夕意見時,夏夕十分感謝。不過她與孔先生的觀點小有差別。孔先生讓捷哥接觸名士,夏夕建議許靜瑜不拘什麼名士農夫,帶他多了解社會現實就好。一個不問稼穡,不懂民生的學子說白了還是書呆子。

許靜瑜對她的觀點更是佩服。原先他計劃著帶捷哥多去幾趟龍山書院,也可以順道多走走幾位書香世家。這會兒反倒無所謂了。仕途經濟是連在一起的,能臣幹吏哪個不是世事洞明,人情練達之輩?

這個冬天不下雪,侯府明年勢必要減收,可是許靜瑜卻因著這個小頑童而每日裏歡欣鼓舞。他每天都要帶著捷哥出去轉一圈,有時是世家,有時是農家,捷哥聽說種一畝小麥能收300多斤,今冬這麼旱,怕是連100斤也收不了時,臉上的詫異可愛得讓許靜瑜直接上手捏歪了他的臉蛋。

侯府在德州有4000畝良田,一半水田,一半旱田。旱田受災情況格外嚴重,因此許靜瑜帶著捷哥去的也最多。佃農們見到他們,無一不在訴苦叫窮,盼望著來年能減租,許靜瑜做事卻是個周到的,不肯立刻表態。租賦是立家之本,未經長輩許可,他不能擅自處分。周圍還有四五家大田莊,也需要互相通個氣。

許靜瑜帶著捷哥去拜訪世家時,從不高調吹噓這個侄子天資聰明,隻說仰慕世家門風,帶孩子來見識。許靜瑜和人談話時,愛聽不聽隨他的便。捷哥如果不太感興趣,就一頭紮進人家的藏書閣,找喜歡的珍本書看,一鑽就是大半天。一冬轉下來,捷哥才名不顯,反倒處處落下個好學的名聲。

許靜瑜很滿意。

捷哥跟著許靜瑜,在許靜瑜身上學到的東西更多,很佩服這位八叔的做事風格,潛意識裏就拿許靜瑜當了自己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