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椒房殿雙鳳閑鬥棋 生辰宴妙玉偶認親(3 / 3)

見眾人都忙亂得不可開交,寶玉就把紫英帶到園裏小書房喝茶。寶玉見紫英身上還掛著那麒麟,兩人說起當初紫英出征相送時的情景,隻覺恍如昨日。又想起當初道人說的兩句話。寶玉琢磨著對紫英道:“難道說你的姻緣要應在這個麒麟上嗎?果真如此,倒也是一段佳話。”紫英笑道:“哪裏敢妄想什麼佳話,紫英是個粗人,隻想能得個品性純良,爽利明理之人為妻,便是我的福分了!”說話間,忽有人笑著闖進來,嘴裏叫著“愛哥哥”。寶玉抬頭一看,卻是湘雲,湘雲不想寶玉帶了外人在書房,一徑自顧自的笑道:“愛哥哥,這可真是一段奇聞了。我姑姑常年不在京中,哪想到一回來就找到馮家失散多年的女兒,這人又偏是妙玉。天下竟有這樣的巧事,真真叫人又驚又歎!”她隻顧自己說得忘情,一旁紫英已經看呆。見這女孩嘴裏劈裏啪啦說個不停,嬌音悅耳,爽落可愛,毫無扭捏造作之態,不似其他的侯門千金。竟心中不由一動:這不就是自己一直中意之人嗎。那湘雲此時卻已經看到有外客在此,不由臉上一紅,不等寶玉答言,忙轉身出去了。

跟著的翠縷倒是好奇地回望了一眼,隻聽寶玉叫那來客馮兄。追出來,卻早不見湘雲身影,一路尋到衡蕪院門前,才看到湘雲。忙跑上去,叫:“姑娘慢些!”卻見湘雲滿臉緋紅,見了翠縷也不答言。翠縷問:“姑娘為何走得飛快?想是撞見外客,羞得?”湘雲見問,方道:“正是,不防那屋裏有人。一會見了其他姑娘們,你千萬不可多嘴。”翠縷道:“這個我自然知道,隻是咱們小心又有何用,就怕那來人出去混說!我聽寶二爺叫他馮兄,難道也是咱們姑奶奶家的人?”湘雲聽說,不由一怔,點頭自語道:“想來他便是馮紫英了。隻聽說是個會打仗的,以為是個凶神惡煞般的人物,卻不想是那個模樣。”翠縷聽說,不由笑了,道:“姑娘這話好笑,連我這隻看過戲文的人都知道,打仗靠的是戰術謀略,並非醜惡蠻力,哪裏來的什麼凶神惡煞,我方才好奇回頭一看,卻是一表人才呢,最稀罕的,他胸前竟也掛著個麒麟,姑娘可曾看到?”湘雲一聽大驚,忙問翠縷是否看得真切,翠縷道:“怎麼不真切,明晃晃掛在胸前,難道姑娘不曾看見?”湘雲聽了,忙又叮囑翠縷切勿聲張此事,又對翠縷道:“他是當朝將軍,見過世麵,懂得道理的人,想來斷不會混說,咱們自己穩住神,別聲張就好。”翠縷連聲應了。這一晚,湘雲宿在寶釵房裏,想起白天之事,竟毫無睡意,輾轉反側,將此事在心中顛來倒去地想了幾遍,天蒙蒙亮方才睡去。

那紫英回到家中亦是心神恍惚,牽掛不已。

再說妙玉走後,賈母笑對鳳姐道:“不想又生出這麼一段故事,雖是喜上加喜,到底擾了你的慶生宴。原說讓你好好鬆散一日,卻又勞碌了一番。倒叫人好生過意不去。”於是仍命尤氏收拾了幾桌酒宴,又點了兩出戲,叫了王夫人、邢夫人和眾位姐妹過來湊趣。鳳姐不住嘴道:“承受不起。”忙給賈母、邢、王二位夫人敬酒,又給眾人斟酒道謝。尤氏道:“原說是心疼你素日勞累,讓你今日受用受用。你偏這般奔來走去的,倒辜負了老太太心疼你的一片心了。”說罷,壓她入座吃酒看戲。鬧到上燈時分,撤了酒戲,鳳姐伺候賈母用了晚飯,方回到房裏。

見賈璉果然備下酒菜,已候了多時。夫妻二人帶著平兒等幾個,關起門來又盡興慶祝一番。賈璉借著酒,在席上不知與鳳姐低語些什麼,鳳姐紅了臉,隻笑不答。直鬧到二更天才罷。鳳姐夫妻二人從此更加恩愛和睦。難得那平兒並不拈酸吃醋,反私下對賈璉道:“你見自蓉大奶奶沒了以後,她做人變了多少。以前雖說聰明能幹,多少有些厲害刻薄的惡名,對二爺也常常弄左使性。現在行事卻最寬和得體,別說對二爺一心一意,就是對我們並家中這些老小和下人,也是極好的。又不存私心,任勞任怨經營這府中之事。合家上下,哪有不說她好的?你原也該去了那些心猿意馬之念,與她這般斯抬斯敬的,長長久久這樣,才是大家的福氣呢!”賈璉笑應道:“若她這般相待我還不知足,也忒下作了。偏要你來絮叨一番,我心裏也正是這想頭。你隻管放心,我此生隻守著你們兩個,便再無所求了。”於是三人愈發親和無間,外人看了無不稱奇豔羨。

話說那妙玉到了馮府,上下尊為小姐,不幾日跟了馮夫人進宮給太後、皇後請安。皇後聽說了賈府壽宴上的認親之事,少不得多問了兩句,在座之人無不說這是天意眷顧。皇後又稱讚妙玉品貌不俗。連聖上都念其為功臣之後,不免青眼相加。皇後見此,索性將妙玉認了幹女兒。封為郡主,許她隨時入宮走動。從此,妙玉集榮寵一身。賈府不僅躲過了藏匿逃犯的罪責,反而還得到聖上善待遺孤的封賞。而後,北靜王求太後為其主婚,隻說仰慕妙玉才貌,又欽佩其堅忍於離亂之中的品性。太後見此,便做了個順水人情,妙玉就以馮府千金,當朝郡主的身份,風風光光地嫁入北靜王府。她與北靜王兩人如願以償,鸞鳳和鳴,一心感念賈母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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