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回 賢襲人施賢受警語 俏平兒掩俏感誠心(3 / 3)

而袁夢對平兒的前途卻自有一番見識,她想:“平兒已經是這房裏的人,也是鳳姐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既然身處這個年代,這些都是不能更改的事實,自己卻斷不能委屈了如此善良出色的平兒。成就她和賈璉,讓她也能分享到一份溫存和愛意,恐怕是對她最好的安排了。”故而,此時的鳳姐對平兒卻是心無芥蒂,以誠相待,一心要成全她和賈璉。

再說那平兒隨賈璉出來,不僅自己心中納罕,連賈璉也覺稀奇。感念鳳姐的寬和大度,平兒少不得又將賈璉勸諫一番,說道:“如今奶奶行事竟像換了個人,那日裏還跟我說,因二爺子嗣不多,還要細細為你尋一位知根底的姨娘。她這樣的模樣人品,又這般賢良淑德,便是天上的仙女也不過如此,你若再貪心不足,隻管外麵招惹些混賬老婆,一味下流,沒行止,連我都要替你害臊。”

賈璉聽了,忙賭咒發誓說:“這可是冤枉死我了,你看我如今還那般不上進嗎?自那次從平安州回來以後,看她行事倒比十個男人還強,又不逞能妄斷,又不恃寵而驕,凡事都與我有商有量,連下人們都讚她周全能幹,方正得體。我敬她愛她還來不及呢。這輩子能守著你們兩個便是天大的造化了,即便是天上仙女來了,我也不動心!”

說的平兒倒笑了。二人從此對鳳姐又增添了幾分敬佩之心。雖那多姑娘知道賈璉出來,無事一日也要來書房周圍走幾遭,引逗於他,到底賈璉滿心想著鳳姐,又有平兒相伴,並未與她生何是非。不幾日大姐燒退病消,賈璉依舊回來。三人廝見,更多親密。鳳姐卻與賈璉商議起寶釵的生日。

賈璉道:“薛妹妹原是你和太太的親戚,既然說是將笄之年,你看著增補點什麼也就完了。”

鳳姐點頭說:“這生日大又大不得,小又小不得。我想著,她雖是我們的親戚,到底,不似林妹妹是咱們府裏的內親。無非加些酒戲,等林妹妹將笄之時,也要比照此例,再添補些才好。”

賈璉點頭稱妥,鳳姐自去安排。

原來賈母自見寶釵來了,喜他穩重和平,正值他才過第一個生辰,便自己捐資二十兩,喚了鳳姐來,交與他備酒戲。鳳姐湊趣,笑道:“一個老祖宗,給孩子們作生日,不拘怎麼著,誰還敢爭?又辦什麼酒席呢?既高興,要熱鬧,就說不得自己花費幾兩老庫裏的體己。這早晚找出這黴爛的二十兩銀子來做東,意思還叫我們賠上!果然拿不出來也罷了,金的銀的圓的扁的壓塌了箱子底,隻是累我們。老祖宗看看,誰不是你老人家的兒女?難道將來隻有寶兄弟頂你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那些東西隻留給他!我們雖不配使,也別太苦了我們。這個夠酒的夠戲的呢?”說的滿屋裏都笑起來。賈母亦笑道:“你們聽聽這嘴!我也算會說的了,怎麼說不過這猴兒?你婆婆也不敢強嘴,你就和我耍嘴!”鳳姐笑道:“我婆婆也是一樣的疼寶玉,我也沒處訴冤!倒說我強嘴!”說著,又引賈母笑了一會。賈母十分喜悅。

話雖這麼說,鳳姐自然安排籌劃妥當。至二十一日寶釵生日,就賈母內院中搭了家常小巧戲台,定了一班新出小戲,昆弋兩腔皆有。就在賈母上房排了幾席家宴酒席。寶釵無非專揀賈母喜歡的吃食和曲目來點,賈母自然高興,大家其樂融融。

獨鳳姐一心怕黛玉不自在,為她遞茶添菜忙個不住。薛姨媽說:“今天可隻見鳳丫頭忙了,獨她最知道疼她林妹妹。”袁夢何等人物,哪能聽不出她的意思,於是回說:“姨媽隻當老祖宗吃酒聽戲自己開心,眼睛卻盯著我呢!平日最疼的不過寶兄弟和林妹妹,若見我照顧不到,這會子雖然不說,怕回去不找我算賬,連那二十兩黴爛的銀子都要收回去,還要我自己貼補呢!”話未說完,滿席又都笑翻。

鳳姐看看薛姨媽,發現她笑得有些不自在。這幾句玩笑雖開得漂亮,又是鳳姐一貫巧舌如簧的,卻別有深意,暗藏殺機,噎得薛姨媽說不出話。一時隻顧玩笑,也沒人顧上去評論戲子像誰,黛玉自得安穩散席,回房休息。

鳳姐卻分明看見王夫人的臉色有些陰沉尷尬。想來她和薛姨媽之間早就有了金玉良緣的約定,在寶釵大出風頭的日子聽到鳳姐的這番言論,自然心中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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