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錦衣士人舉爵道:“先生,在下鄭國人,飲的正是鄭酒,你有何高見?”
吳起暗淡一笑:“鄭酒淡而無味,軟綿綿,但是鄭酒有一特殊之處,夠剛,卻可惜缺少烈啊,如同鄭人一樣,不飲也罷。”
青色錦衣士人微微笑道:“鄭國宗室為洛陽王稽宗室之後,遷都新鄭幾百年以來,在曆代君主的努力下,鄭國逐漸出現了繁榮景象,到了莊公之時,鄭國成了中原小霸,傲視列國;後到了簡公時期,重用子產為相,實行改革,實行“作封洫”,鑄刑書於鼎,推行法治,一時間使鄭國出現了中興之象,以國運而論鄭國幾度中興,卻是事實;鄭人雖然重農商,卻讓鄭國乃成為富邦,列國不可小視,鄭人所釀酒如同鄭人經商遊走列國一般,酒香列國,也有商戰的古風。論戰風,鄭人崇尚實力,幽公被韓人所殺,繻公也就是今日得鄭國國君,力挽狂瀾,在鄭國危亡之時,率領鄭人擊退韓兵,挽回國君被殺的恥辱。公子如此清淡鄭人鄭酒,不覺有些過激嗎?”
吳起端起酒爵大飲一爵,依然是暗淡一笑:“鄭酒之淡而無味,與鄭人之財富樓閣相比,落差之大,不用詳述。酒之釀造,若非彰顯其中的神態本色,食而無味,徒有虛名罷了。譬如匹夫天性好鬥,卻不知兵器而奢華詩書,豈非怪哉?足下以為如何啊?”
“此言略有幾分道理。然則鄭人如何?先生不以為鄭人之商賈遍布列國,民風奔放,鄭國國庫充盈,由此可見,商乃國庫之根本也,天下列國幾十個,鄭國這般富裕之邦能有幾個?”
吳起冷冰冰的一笑:“足下明鑒,方今大爭之世,多事之時,已非鄭人先祖熟知的溫雅平世。一國之朝堂重商而遠離戰國大勢之變,一國之民風雖重商而富,但卻忘記所處之大世,如此之邦國,國雖富,民雖殷實,卻無天下之大格局,而不注重甲胄兵勢,舉國上下陶醉於邦國富庶,而不思所處之世,不思兵事,真是奇也;依我所看,財貨頗多早晚也成他國之府庫,更會有亡國之禍;孫子有雲: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鄭國如此下去,國將不國,他國發兵,如沒有一支精銳之師,如何應對,鄭國兵禍不遠也!”
青色錦衣士人微笑道:“閣下之言,稍有嚴重之處,鄭國兵製,士常年習武,民務農三季,戰時可為兵,論兵器,還有除矛戟之外,尚有刀斧存於府庫,更有臨車、衝車等!”
吳起舉爵又是一飲大笑道:“一國,不以痛徹心扉改製,而已彰顯府庫存貨,甲胄之多,卻不思量國之根本,大蔑也;何謂之根本,綜合國力,其一當是法治也,鄭國之民三季為農,戰時為兵,民有功而不封賞,收成殷實,民留之少也,貴在上層;其二是兵治也,鄭國身處中原,卻強國環伺,國庫殷實,卻沒有一支攻必克戰必勝的精銳良師;鄭國朝堂卻不思量其中緣由,真乃異數也,如此之國安有不亡之道理。”
青色錦衣士人微笑:“倘若數年間鄭國還是這般,鄭國可以壽終正寢,但是鄭人卻未必。放眼曆史長河,天子虞帝建立虞朝以來,從虞、夏、商、周到現在華夏國風已有三千年之久,期間王朝興衰,社會倒退,唯有國人之風何曾與國運等同?鄭人商賈林立,天資聰慧,但是卻不等同於鄭國稱霸天下。楚國地處南方,國土廣袤,但是地貧人稀,幾百年也隻有楚莊王一鳴驚人罷了。再看衛國,有先生這般大才之士,不也是垂死掙紮將亡之國麼?根由何在?我乃鄭人,望母國興盛,卻無乏天之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