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阪本辰子所料:關寧方麵的介入直接打破了日本政局的平衡,而且還不是以“現貨”的方式——是以“期貨”的方式。光是“明國將要供應快槍”的承諾,就已經讓之前全無地位,在尊攘勢力中排不上名號的走私商阪本辰子掌控了長州藩攘夷誌士們的主導權。當然,這實在也是因為尊攘派已經走投無路,沒什麼價錢可講了。
“既然諸位都清楚明國援助的重要性。”阪本辰子終於可以用自己喜歡的口氣跟這些花崗岩腦殼說話了,“我就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今後我們的作戰務必以配合蔣玉成提督大人為中心。現在能夠將我們拉出地獄的隻有這一根蜘蛛絲①,要是有誰不識抬舉,把蜘蛛絲扯斷了,尊攘大業必將萬劫不複!”
也許是之前被攘夷誌士們壓抑得太過了吧,阪本辰子甫一上台,就對眾人又哄又嚇——她一邊強調關寧的實力雄厚,隻要能夠拉來就完全不用懼怕幕府,一邊又警告說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要不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蔣玉成完全可以選擇支持實力更強地位也更加超然的薩摩藩或者土佐藩。
毫無疑問,眾誌士當然對她不會心服,但是他們對關寧的期待,卻也因此增長起來——於是乎,對於阪本辰子的暴發戶舉動也就捏著鼻子忍下了。
正好,討伐長州的聯軍被鬼巫女虐殺一陣,銳氣大挫。雖然最後花錢買路過了博麗神社,到底是低頭認栽了。兵丁們拿鬼巫女出了些氣,心裏卻已經沒了早先平吞長州藩的氣勢。因此討伐軍參謀,薩摩藩士西鄉特盛的論調更有市場了:他是一向堅持用長州藩自己的手討伐長州尊攘派的。
在阪本辰子的推動下,長州藩接受了幕府的——也就是西鄉特盛的——議和條件。三個資深的尊攘家老切腹謝罪,精銳的現代軍隊(當然是以日本的水平而言)鬼兵隊也被解散了。
到這個時候,偷襲京都和隨後的第一次長州討伐事件讓長州尊攘派損失慘重:主要戰鬥力鬼兵隊遭到重創,幾個主要的領導人物不是在禦所自裁就是被幕府要求切腹謝罪,可謂是元氣大傷。
可是對暴發戶阪本辰子來說,這些事情對自己完全是有益無害:鬼兵隊在日本國內尚稱精銳,跟關寧鐵騎比卻是完全不夠看——更何況領導權又不在自己手裏,實在是塊雞肋。至於那些攘夷運動的元老們,死的越多越好——非如此便沒有自己和桂雛菊等等少壯派登場活動的機會。
據阪本辰子觀察:幕府現在已經是塚中枯骨,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力量,尊攘勢力到現在還沒能將其推翻,除了並不起決定性作用的法國援助因素之外,主要還是倒幕諸藩之間矛盾叢生,內部又派係林立,因此每次臨事總被幕府用外交手段分化利用,各個擊破,行動時由各自為戰,互相拆台——最後弄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於是,這位竊國奸商下一步的打算是:把幾個有倒幕傾向的西南強藩全都拉上賊船,統和其指揮,嚴密其組織。天皇是大義的幌子,蔣玉成是有實力的中流砥柱,自己狐假虎威,承上啟下,雖然未必能控製所有的倒幕藩鎮,至少能讓他們不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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阪本辰子在長州耀武揚威的同時,關寧方麵也為進軍本州做著緊鑼密鼓的準備:因為現在穆昊陽手下的第一陸戰師仍然隻是個空架子,因此主攻任務還是得交給關寧軍。之前關寧軍從未渡海作戰,現在卻要遠離故土,不光後勤保障得加小心,士氣也上難免會出問題。
要知道,關寧軍過去的戰法是為在東北地區對抗滿洲騎兵而設計的,日本的地形多山,跟東北平原顯著不同——而幕府軍隊和佐幕諸藩的武裝力量同樣跟滿蒙八旗也完全不一樣。因此,關寧軍需要重新進行一係列針對性訓練。
這樣的大規模訓練,帶來的工作自然千頭萬緒,部隊調動訓練也聲勢浩大。為了掩人耳目,不至於讓輿論想到關寧軍即將遠征日本,薊遼督師府在軍令中,將這些稱為“關寧軍特別大演習”,簡稱“關特演”。
據霓虹史專精的穆昊陽介紹,從西南戰爭的經驗來看,日本的足輕(即步兵)部隊戰鬥力一般。對比現有裝備,雜號法製步槍同樣不是李恩菲爾德的對手。不過日本的武士階層裏麵倒真有不少身懷絕技又不怕死的。
跟幕末的日本人打仗,堂堂之陣倒不怕,唯獨要小心的是敵人的夜襲和拔刀隊。另外一方麵日本山地複雜,幕府軍很可能利用這一點打近戰,抵消關寧軍在步兵射擊術上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