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頭反駁說,咱倆誰也別說誰,都不是啥好鳥。
不是好壞問題,是……
得,我老土,跟不上你的思想。我還是安穩開車吧。
兩人嘿嘿一笑,便斷了話頭。
約莫走了二十多分鍾,那條陰森的小巷子就在眼前了。張鳴宇突然有點愣神,他看這兒怎麼也像一頭張開腥臭喉嚨的野獸。不過,管他呢,來了就鑽進去。
吸取教訓,這次疤頭沒敢再弄出大響動,他輕輕地不緊不慢的扣動那兩個生鏽的鐵門環。還是那隻灰頭灰臉的老鼠來開的門,還是那些老規矩,先對暗號,再談價錢。
張鳴宇故意讓錢從皮包裏露了露,這個細小的動作果然起到了推動作用。那老鼠心想生意是真來了,那就沒必要再套圈子。隻聽他說,有個小女孩,還有個瘋女人,你們要哪個?
什麼?不是隻倒小孩兒啊?疤頭忍不住問了一句。
老鼠說,這是個白撿的貨,我們給她接生、吃藥、喂孩子,所以花在她身上的錢就得她自己來償還。直接告訴你們吧,這是一對親母女。
我們要小孩,先去看看。疤頭說。
在老鼠的帶領下,他們又進到了最後麵的那個廂院,還是那間靠左的小屋。老鼠用鑰匙開了鎖,伸手在門口的牆壁上抓了一下屋裏的燈就亮起來。盡管光線十分昏暗,但足以讓他們看清房間的大體布置,一張大床,一張桌子,桌子上淩亂地堆積著一些日用品。在那張床上蜷縮著一個女人,蓬頭垢麵,穿著寬大的棉褲棉襖。她似乎聽不見外來人的動靜,依舊那麼一動不動。在她的身邊躺著一個熟睡的嬰兒,紅撲撲的小臉蛋,兩隻小手從繈褓裏伸出來。
張鳴宇走到近處,俯身看那孩子,也許是屋裏人談話的聲音驚醒了她,她開始不停地啼哭。張鳴宇以為那女人會給孩子喂奶,老鼠說她哪裏懂啊。張鳴宇心疼地拍了拍包裹孩子的小褥子,那孩子竟然哭聲減弱下來,他就再拍,那孩子卻不哭了,一雙烏黑透亮的大眼睛直看他。
多大了?這個孩子,張鳴宇問。二個月,老鼠說。
你們到底要不要?趕緊說,我沒功夫跟你們攪纏。老鼠顯然覺得他們太囉嗦。
疤頭說,哥們,你也太蒙人了,這個女人還不如一個瘋子呢,我看純屬一個娘胎裏帶出來的白癡,我們怕這小娃娃也跟著遺傳啊。
瞧你話說的,生意不做也不能損人啊。老鼠自然不肯示弱。
疤頭說,這個道上我疤頭雖沒進來過,但多少認識一些人。
哦,那回頭再談,有貨你再來。老鼠聽疤頭說話語氣不一般,也識時務的退後了一步。
走啊,疤頭催張鳴宇。嗯,張鳴宇應著,又看了一眼那孩子,那孩子咿咿呀呀地舞動小手,全然不知她身處的環境,也不擔憂她的命運。無辜的孩子,張鳴宇心頭又是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