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鬆慕齋裏秦欣儒算是消息閉塞的,第一個告知她此事的還是盛錦川,她聽聞此事不過哂笑了一下,這都不是什麼要緊的,愛傳便傳,關她何事!想來自有那坐立不安的,她目前要緊的事是給任沫把毒解了,再想出解決後患的辦法。
“你倒是說句話啊,這等毀名節的事你總要澄清的。”盛錦川有些坐立不安,他是個實在人,隻想著大家都平安無事。
“沒什麼可在意的,名節這東西一不能吃二不能喝的,我要來有什麼用,再說了,我還有什麼名節?”秦欣儒換了眼神,帶著感激的看著盛錦川,“不過謝謝你,你不要為我擔心,我沒事的。”
盛錦川急的跳腳,“你一個女孩子,再過兩年就要相看人家的,怎的還能沒事!”
拍拍盛錦川的胳膊,秦欣儒笑了,眼睛彎彎的很好看,“誰說女兒家就一定要嫁人了?再說,娶得起我的,就莫去在乎那勞什子的名聲!”她說的豪氣衝天,在盛錦川眼中她好似周邊鍍了金光,閃閃發亮呢!“行了,我才六歲!那些那我說事的才是讓人匪夷所思呢!”
兩人又一起吃了飯,再沒提這些有的沒的,隻說了些京城裏的趣事。倒是有一件值得一提,那羅董氏想來閑的發慌,竟是給秦夫人找起人家來了,那老太爺一開始還發了火不同意,可也不知怎的就峰回路轉,現在上羅府門上提親的可不在少數,那秦夫人再一次被推倒了風口浪尖。
不知是誰注意到了秦欣儒二人,周邊就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大概說的不過是秦欣儒竟還勾搭著侍應之類。盛錦川拍案而起,卻被秦欣儒按下,“你倒是在乎別人怎麼看?”秦欣儒笑道。
“我哪裏是在乎自己!”盛錦川氣的臉紅脖子粗,“我一個下等人,還是一男子,在乎那麼些做什麼,倒是你,不僅身為女子,還是個能讀書的,以後若是有了功名,會被你這名聲累了的!”
秦欣儒不答,隻低頭吃飯,吃了兩口,對麵的人沒有動靜,她抬頭一看,盛錦川正盯著她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秦欣儒笑著用單手托著下巴仰頭看著他,“那你說說,我是該與他們掙個你死我活,還是逼著他們都說我好話。”說著,自己倒是又笑了,“不是說了嗎,愛說就說去唄,我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行了。”
砰的一聲坐下,盛錦川拿起筷子狠勁大口吃著飯菜,“人不就是活在人堆裏的,你有能耐自己一個人活去,還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不在乎你倒是別在別人堆兒裏活著啊。”
就著飯咽下盛錦川的話,秦欣儒心裏也五味陳雜,誰能做到不在乎呢,不過是在乎的有主次罷了,她現在是分身乏術啊。
沈燦一直等在秦欣儒房門口,不過秦欣儒吃完飯直接去了任沫那裏,今日任沫精神還好,坐在琴邊用右手食指輕輕撥弄琴弦,又是這種有著支離破碎畫麵感的感覺,秦欣儒不忍破壞,隻靜靜地倚著門框看著他。或許是近日被耗去了太多體力,他並未發覺秦欣儒來了,還是彈著小調,這曲子秦欣儒最熟悉,是她教給任沫的,莫文蔚的愛情,那是秦欣儒前世最喜歡的歌,學了音律後她是靠著記憶和摸索譜出的曲子,還是閑來無聊教給任沫的。
單手撥弦,琴音孤單飄零,好似斷了線的風箏,明明能看到,卻是再也無力抓在手中。
最後一個音結束,秦欣儒擦了眼淚進了屋。
“什麼時候來的?”任沫瘦削的臉上帶著笑意,不過第四日,他已經瘦的這般厲害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秦欣儒拎著小包,佯裝輕鬆的走到他身邊,“你怎麼瘦的和骷髏似的,難看死了,”她一邊打開小包,一邊撇著嘴說道,“今日繼續,自己選吧,你手氣不能總這麼背吧。”前幾次都是任沫自己選的,秦欣儒總覺著這樣不論是好是壞她心裏都能好過一些。
這次任沫卻沒伸出手,而是將手放在琴上,秦欣儒用餘光瞟過去,看見那修長如玉的手,臉頰微燙,她昨日是握過的。“你替我抽吧,我運氣一直不怎麼好的。”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美男計迷惑了,秦欣儒鬼使神差的選了一瓶,塞到任沫手中,“趕緊喝了,我好看看效果。”她別扭的轉過身去,用涼手熨貼著臉頰,希望它能快速降溫。
背後傳來開瓶的聲音,任沫一口喝下瓶中的藥水,苦辣的厲害,嗆的他咳了幾聲,胃中便開始絞痛,他白著臉躺在榻上,心中也微微苦澀,恐怕又失敗了。
“有了!有了!”秦欣儒轉身過來看到的是任沫漸漸變黑的雙手!她彎彎的眼睛閃著淚花,撲過去緊緊握住任沫的手,“你看!我是你的福星呢!”任沫並未睜眼,他已經痛的連眼都睜不開,是強行吊著一口氣不暈過去。
拿來銀針,戳破任沫的十個手指,黑血如濃墨般流出,秦欣儒手中銀針未停,繼續在任沫身上施針,待她精神與體力皆耗盡虛脫,才算救回了任沫。若不是她沒休息好,困倦的厲害,也不至於如此不濟。
榻上的男子安然沉睡,隻著一條襲褲。秦欣儒想起身給他披上衣服,可實在有心無力,最後躺在地上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