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小五腫著半邊臉,拎著沈燦的衣領,也不顧她的抵死反抗,硬生生將人拽到他的菜地旁,沈嬰隻是笑著看熱鬧並未上前阻止,秦欣儒更是躲了遠遠的,吐著舌頭向沈燦擺手。
“你還是不是男人!有你這樣對女人的嗎!”剛被鬆了衣領,沈燦梗著脖子指著巴小五理論,“不就是踩了你的地,至不至於啊!”
“第一,我是不是男人不是你說的算的,第二,你這樣的算不得女人,第三,你踩了我的地,理應給我恢複原貌,因此,至於。”他臉頰高腫的更是厲害,五個指印清晰可見,此刻他麵無表情的說這一番話倒是好笑,怎麼看怎麼像要報這一掌之仇。
沈燦一屁股坐在地上,屈著膝蓋,雙臂環腿,帶著幾分委屈說道,“我有心疾,做不得農活。”這女孩子變臉變的比六月的天都快,前一秒還凶神惡煞這一會兒又雙目含淚。巴小五垂了眸子看她半天,直到沈燦有些裝不下去的時候,他才說道,“罷了,以後你且記住,不要再踩我的地了,”頓了頓,抬頭看了看旁邊張弋的地,“你不是認得張小六嗎,以後踩他的便是,踩完再過來幫他種了。”
沈燦噌的從地上跳起來,“你怎的這般壞心眼,還讓我踩他的!”巴小五再不理她,選了農具開始幹活。沈燦氣呼呼的走了,裏外沒想明白這廝抽了什麼風,最後倒是秦欣儒聽完原委,給她剖析清楚。巴小五想來是明白了沈燦對張弋的心,不信沈燦有心疾卻無計可施,再加上他是問的張弋來者何人,張弋定是沒提沈燦,這幾處加起來,巴小五不過用言語諷刺一二也合情合理。
可沈燦聽了分析卻不幹了,她本就有心疾,那巴小五怎的不信!不顧秦欣儒的拉扯,又去了菜園,見巴小五還在幹活,就氣衝衝的走過去,奪過他手中的鋤頭,“我本就是有心疾,你怎的不信!”一副女兒家生氣撒嬌的景象。
巴小五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他臉頰還腫著,像他這樣瓷白的肌膚最是嬌嫩,這腫印沒個三五天怕是消不得的,沈燦看到他的臉,到生出幾分心虛,微微低了頭。
“沒什麼信不信的,我已不用你做這些,此事便罷了。”這無異於碰了個軟釘子,讓沈燦渾身難受,又啞口無言。巴小五見沈燦用那欲怒還嗔的眼神看著他,他便繼續說道,“何必較真。”拿過自己的鋤頭,繼續幹活。要說這巴小五不過也是十二三歲,長得一副娃娃模樣,卻總有那麼一股穩重勁兒,讓人不由得信服。
這叫,氣質。
門口陸續進來人,都是賀純的弟子,這一大早的,下了晨課第一件事不是吃飯洗漱,而是來地裏看看。這幾人中,自然有張弋。沈燦還站在原地,隻看著巴小五動作熟練的鋤地,她心裏有氣,卻不知道要怎麼說,就這般和他僵持著。
“沈小姐?”張弋從旁邊經過,看到兩人這奇怪的情景。
沈燦愣是沒聽到,還死死盯著巴小五看,張弋隻好又開口,“沈小姐?”沈燦還不理人,倒是巴小五聽了動作抬了頭,“小六,你快把她帶走,礙著我事。”
“張弋哥哥!”沈燦這才順著巴小五的目光看去,臉上立刻露了笑容,拋下剛剛還死守的巴小五,就奔到張弋身邊,“真巧啊,你怎的來這麼早?”
張弋一時尷尬的清咳一聲,“真巧。”便也不多說,隻遠遠看了一眼自己的地,這會兒不用澆水,“我要先行一步,沈小姐請留步。”
沈燦可不依,跟著張弋就出了菜園,還不忘回頭對著巴小五扮個鬼臉,一路上張弋還是頷首不語,沈燦卻是把能想到的都說了又說,“張弋哥哥,你這是去哪?”這路是往東邊去不假,可沈燦來這鬆慕齋時間也不算長,還沒去過男舍,自是不知道這是要去男舍。
“男舍。”張弋答的風輕雲淡,卻也拒人於千裏之外,沈燦腳步一頓,沒有跟上,她心儀張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之所以來這鬆慕齋,完全是為了張弋。不然以她的身體,真是不適合來書院的。
張弋已經被沈燦纏的厭煩至極,且不說他不過十三歲,本就沒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他是個有抱負的,不願將時間耽擱在兒女情長上,這沈燦不過七歲,卻整日裏想的盡是些男歡女愛,這等作風不良的女子,他更是不會多看一眼,若平日裏,他還能假意應付,可今日見她竟還水性楊花,和巴小五又廝混在一起,張弋隻覺著莫名的煩躁,到連句客套話都懶得說。
見張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沈燦胸口悶悶的發疼,為什麼姐姐可以的,她卻不可以?
再說秦欣儒是吃飽喝足才去菜園的,她的課本就少,也不似幾個師兄辛勞,這會兒地裏就隻有巴小五還在,她給自己的地灑灑水,又到後院去喂了雞,給它們講完三字經,才晃晃悠悠準備離開。
“小七?”巴小五叫住她,秦欣儒一時沒意識到他喊的是自己,還繼續往前走,待人家叫了第二聲小七,她才恍然大悟,一回身,就是巴小五細白的小臉上頂眼的巴掌印。
“師兄喊我?”
“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本應問明白再去尋人。”這倒是讓秦欣儒有些意外,巴小五竟是為了這點小事道歉,她根本不覺著有什麼不妥,不過是找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