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道每每凝神注視龔姍姍的時候都有萬千情愫不能言表。一個端好的姑娘,有才有貌而且也頗有膽識,卻被自己拖累,這不說,還搭進兩個同樣無辜的城裏人。他們都是蜜罐裏長大的,哪吃得了這份苦頭,看著他們那份身心煎熬的楚相就觸得人的心肌疼痛。可是又有什麼法子呢?這就叫矮牆不高,大漢也得低頭。
涉水徒澗,繞山梁穿莽莽林海,也不知道走了有多遠,離開斡爾塔部落究地有多遙遠,但相信出來距離很是不近,畢竟走了半日功夫。可是於李先道來說已經失掉了自我,懵懂得不知東南西北,不知身在何處。三個持槍的家夥把這些很是聽話的山民押到一片亂石與林木具皆繁茂的地帶,威脅著說:“你們願意咋活就咋活吧,有一點警告就是你們不得回到部落半步,後果怎樣不用我說你們都會懂的,且好活著吧。”話畢按原路折回,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們知道這是嘛地方嗎?”李先道問道,望著鄭昌國和斡爾塔的兩位勇士。李先道知道鄭昌國是個采藥的好手,在自然界的極端環境裏自然有一套求生的好法子。
鄭昌國抬頭端視了一會兒周遭的環境,蹙眉道:“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西南,正好是去神農架的方向,離部落東南實屬不近。你們看我們無立錐之地,現在將如何是好?”
“這裏不是宜居之地,也不是久留之地,休息片刻我們還是盡早找個立腳之處再計議吧。”眾人覺得李先道的話有道理,不敢怠慢,幾個人分頭出去勘個落身之處。
李先道現在心裏還憂著斡木絕這個混人,被關在秘密的山洞裏不知情況如何,但願他不被這些個歹人發覺,也不被意外給溜掉了。他的心裏頗似煎熬,不得不把心思向姍姍小姐透露,征詢個意見。然而李先道的眼睛卻盯在了巴彥特的身上,心裏呐然道:“此等年輕人雖然心地狹隘,做過些不該做的事情,但終究沒有釀成大禍,且也受了這許些罪。他若是有意走開的話就佯裝看不見,讓它溜走好了。這許多人缺吃少穿、連個落腳之地也沒有,少一個人也就少一分負擔。”李先道如是這般想。
李先道當下就斡爾塔的人們以最快的速度翻過山脊,來到一片開闊之地。陡然見得四周圍群山壁立,甚是雄姿;嵐煙縹緲,風輕雲淡,環境極佳。腳底下是一片秋芳碧翠,李先道突然想到了一窩天,但這裏比之實要開闊,竟是一方美不勝收的窩地。很快他們來到山根,在一犄角之勢忽見得一掛瀑布直泄澗潭,四下裏一片氤氳氣流飄來,頓覺一陣涼爽之意襲來。人們不禁齊湧而至,飽喝一頓甘冽之水,饑餓與煩渴頓消。李先道便隨了鄭昌國在瀑布的一側陡然發現一個山洞,心知他的意思。李先道說道:“好極了!住個山洞好極了,解得我們的燃眉之急。”
鄭昌國並不答話,徑直就帶了李先道進去。可是剛到洞口,李先道就發現不對勁。沿口居然是一座墳,青石堆砌的一方如同棺材形狀,小頭正好隱沒在山洞裏。李先道不禁的一陣詫異,自古以來在當地的所有的風水中都沒有見過此例,並且也沒有聽說過將屍骸葬入山洞的說法。李先道稍一遲疑,不便多想,就和鄭昌國邁步往裏走。漸走卻是漸地寬敞,不過腳下仍然是青石的荒塚。借著洞口射進來的亮光發覺腳下踩著的盡是柴火的灰燼,李先道恍然所悟,原來此洞曾有過無數的露宿之客曾借居過夜過。心裏不免膽子大些起來,繼續往裏走,幾步之後,除了荒塚外沒有看到它物,也許是光線漸漸地暗了許多而不能看到。鄭昌國嗤地一手劃著火機,點燃一截鬆節油,火焰跳動,視線也跟著光焰抖動開去——空間更加寬敞,石壁猶如滿身膿包的凸起兀自排列開去,這光景不由得怵然緊張。心裏道:“陰魂凝結於此不得天日,蘊而積鬱精化所致。”旋即離目而視腳下,竟是一片鬆柔的砂礫土質,原來這裏很可能也是一條滔滔的陰河水於此流過,才沉積下這般沙粒。不過這種古老的地形到底是何原因,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就如同這些洞穴墳塚一樣老得不可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