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道這夥人是幹嘛來了?他們壓根就不是什麼植物學家的科考隊。怎麼又盯上了斡爾塔部落的呢?現在還是一個謎,不過他們可不是一批尋常人是真的,沒有尋常人那般好的心眼兒也不假。他們可是有些來頭,為首的是個殺人犯,從監獄裏逃脫出來的;另外三人也是無惡不作的慣犯,也同樣在被通緝。他們今天來到斡爾塔也是出於肚子鬧饑荒逼的,萬般無奈鋌而走險又操起了老本行。殺人越貨在他們手裏做起來比吃牛肉包子還要容易,比喝安河烈性酒還過癮,簡直就是一件快樂無比的事情。
李先道跟他們交涉了多少回也無果,翻臉警告說再要有此心的話保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這群家夥也是饑餓至極、嘴饞至極,也顧不得什麼是體麵什麼是洋相了,就是一個縱情恣欲。他們搜集來獵物野味,殺死飼養的打鳴的雞公,在露天的火架下燉一大吊罐。狼吞虎咽就如同戰鬥般瘋狂了.那一副副嘴臉誰看了都會認為是餓死鬼逃生的確定無疑,他們也會享受,把搜來的藏酒大碗豪飲.隨著酒興和野物下肚的愉快心情語言自然就多起來,而且就口無遮掩.語言也粗魯起來了,方顯了本性色彩.眼睛先生自然是獅子頭中的獅子嘴,技壓群芳,三人隻有唯唯諾諾或聽或奉承的機會.言談中才知道其根由,其原話是這樣的:
“那布先生,我們事前已經辦妥,為何不享受呢?”
“我們過的就是刀尖上的生活,今得了這條爛命且瀟灑就瀟灑吧,不知道哪天我們就被臭警察抓進監獄了卻後半生了。”一個小卒子插言道。
“放你們的****睛先生怒道,“有我在包你們沒事,我有內線,哪件事我們不能安全脫險呢?喪門星,聽好了,再胡說我撕你的嘴。”
這人自然討了個沒趣兒,不敢吱聲;別人也因為雞駭而自然猴也懼,頓時沉默了。這些話自然李先道隱約聽在耳裏,心裏更是驚駭,落在這群人渣手裏當得千萬小心。眾人也麵麵相覷,自是明白其中的厲害.然而卻隻有胡蘭杏眼圓瞪,很是不服,都看得出來她有些本事壓身,想出頭.然而其餘的人有心而力不足,擔心因此丟了小命兒.
酒足飯飽,眼睛先生一聲令下,搜刮部落的所有的錢財,連一個犄角旮旯也不要放過.這群注入了新的活力的悍匪頓時又瘋狂起來,米桶端好的一定要打翻在地;油壇子完好的一定不放過雜碎,看其裏麵是否藏有錢物;水缸,櫃子,石櫥子------一應完好的東西無一幸免,逃過了人們的廝殺和火海的劫難,卻逃脫不了他們的心狠手辣。眼看咒罵聲和碎裂聲四起,又是一片狼藉,痛煞斡爾塔人的心扉。卻也隻好看吧,任意由其砸吧,破壞吧!
眼睛先生手叉腰間,立在狼藉一片的殘食中間,宛如就是一尊瘟神,其嘴臉真是難以一言述盡.。而薛婷現在也理智起來,心裏慪著氣,恨兒子恨鐵不成鋼;可又心坎憐意綿綿,吃了這許多苦自己尤有許多的不是,內心好一個複雜煎熬。李先道此時雙目電光流溢,凝目聚神注視著一切變化,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有人丟了性命。
眾人心裏話,對李先道的精明與料事如神甚是欽佩,道:“幸好處理掉了那些美麗的桃花石地麵石塊,還把那座惹人眼球的水晶洞給堵塞了,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然而這群趁火打劫的人即便是沒有珠寶錢物,也縱不放過一些有用的東西——什麼肉幹啦、幹筍幹蘑呀、別的五穀陳雜呀,隻要是能咽下肚的東西一盡收了來,裝進包袱裏,比拿取自己的東西還理直氣壯、還理所當然。
悲慘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李先道以及部落的一切人都被用槍押解出黑木崖,如同犯人一樣除了失去了自由,還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家園。想來也真是個天大的笑話,部落上下不低於二百人的龐大集體,與大的部落翰倫卑族和土家族部落生死鏖戰也不曾覆滅,和江湖上的拳家高手拚的個魚死網破也沒曾磨滅,這倒恰恰被四個不起眼的家夥給輕而易舉地拿了去,竟然不得有半點反抗,實乃悲哉惜哉。
再看這群手無寸鐵、而又身無分文的人們懷揣著心事、耷拉著頭顱,行進在漫無目的的道路上。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和前途的出路究竟在何方;但是,人生腳下這片崎嶇的山路真的好險峻、好難行走。他們這一隊悲蒼的人馬猶如一隊浩瀚的蟻蟲——奔忙忙還驚慌,姿體情態萬千,真是百千螻蟻圖中的上上佳品——百彙悲遷圖!我們都知道,這裏所處的位置在大巴山的深處,山惡水險,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並覆蓋著人類最古老的原始林區,與號稱“百慕大”的神農架融融貫通,形成人類生存史上歎為觀止的一大奇跡。把人往這種境地驅馳,就是老天有情讓你活下來,你自己也不一定能戰勝自然而活了下來。可想而知,這群淒然的生命將如何被毀滅掉就不難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