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離在夢中不斷看見一個孩子與一個男人互相追逐,兩個人的身影都越來越快,越來越靈活,矯若驚鴻,時而拉開距離,時而在幾丈之間,輾轉騰挪、孩童歡快的笑聲一直沒有停歇,陳離甚至能看清孩子身上滴下的汗珠。
“你是誰,你們是誰”陳離知道這些夢中的身影必然與自己有著極其親密的關係,但是他就是看不見這些人的麵龐,巨大的痛苦令他聲嘶力竭地呐喊出來。
痛苦地叫聲穿過村莊,在山間回蕩。
聞聲趕來的村民隻見地下躺著一個孩童的屍體,但這孩童麵色猙獰,右手執刀,上麵的血跡還沒有變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妖異。
而被全村寄予厚望的陳少俠,此刻正一邊十分痛苦地喊叫著,一邊快速地變幻著身形,運動毫無軌跡可言,但身法之快,身形之美,卻不禁讓人拍案叫絕。
陳離在夢裏已經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日出日落,不斷重複著山村小院,日落之前,兩人互相追逐的場景,然後有一個令人溫暖的女聲“再不進來吃飯,你們父子今晚可都要餓肚子”
那對父子每次聽見這個聲音,便以比遊戲時更快地速度竄進屋中。
陳離知道這不是簡單地重複,每一天的場景都略有不同,男孩的身高也在逐漸發生著變化。
直到有一天,這對父子沒有像往常一樣遊戲。父親顯然是有什麼事情要出去,孩子吵鬧著不肯放父親離開。
“你爹幾天之後就回來,不要鬧”那個令人溫暖的母親一邊撫弄著孩子的頭發,一邊拽住他。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套身法的名字麼,今天就告訴你,它的名字叫作《孤鴻影》”
孩子雖然不舍得父親離開,但還算曉事“爹,你可要早點回來”
“嗯,這些日子,你可要好生練習《孤鴻影》,要不然可追不上為父。
這一去,不知道多少個日夜,男孩每天踩著《孤鴻影》的步伐,在門前轉圈,直到太陽徹底落下,才肯吃飯。
終於有一日,他聽見了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是父親回來了”打記事起,他就沒見過外人來家裏做客,這時的腳步聲,隻可能是父親。
可是他的母親,忽然將他抱起,緩緩地放在靠牆地小床上。
一個人推開了院門,又推開了房門,不對腳步聲是三個人的。隻是其中一人的腳步聲,是如此地具有威勢和魔力,幾乎將其他的腳步聲都排斥開來。
三個人走進了房間,其中一人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睥睨天下的霸氣幾乎將另外兩個人的存在壓製到虛無。仿佛隻要這個人出現,你在天地之間就隻能看見這個人的身影。
“這是他的女人?”那個高大的身影問道。
另外兩個人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殺了”
“大人,這女人隻是普通人,不必如此吧”其中的一個人似乎鼓足了勇氣顫抖著說道。
“與斬草除根無關,既敢行刺於我,就早該知道我不會放過任何與他有關的生命”說著那高大的身影轉身而去,房間驟然變得漆黑無比。
陳離回憶著那巨大的背影,強烈地憤怒與仇恨已經充斥了心間。
“殺了他,殺了他”腦海之中隻剩下這簡單直接的一句話。
而此時的陳離在村民眼裏,已經狀若瘋魔,步伐已經飄渺迅速,難以琢磨,但充滿了殺意的叫喊聲足以令人膽寒。絲絲黑氣從他周身湧出,被自身的純白罡氣一絞,四散開來。但那黑色的罡氣卻是不斷滲出,純白罡氣仿佛受到了威脅,變得愈發爆裂,從一開始的撕扯,變成了激烈的對撞。淩亂的罡風,將周圍的白雪吹起,裂土碎石。
而夢中的陳離卻還呆呆地望著發生的一切,他想要衝上去,想要揮刀,卻無法動彈。
屋中的一切痕跡都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人存在過,抹殺掉一切存在,這不是震懾,隻要是與他做對的人,都會是這個下場,
陳離現在無比確認那個孩子就是自己,是誰殺了自己的父母?
正當他疑惑和憤怒的時候,一個女人走進了這個房間,妖嬈的風姿,渾身上下都在闡述著自己的魅力,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似乎要將人的魂兒拽過來,這已經不是妖媚可以形容,在沒人的地方也保持著這樣的神態,她已經將妖嬈融進了自己的每一滴血液。
看見這個女人,陳離的渾身都開始顫抖,這種心悸的感覺是他從未有過的,他看見那個女人抱走了那個孩子,整個身體莫名地抽搐起來。
“欺天陣,到底還是派上了用場”那個女人笑得花枝亂顫,卻愈發得令人感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