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祥和石頭回到家中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晚飯的時候,沈祥少不了被母親一頓說教。沈祥的母親是一個年近四旬的婦人,鬢角已經發白,臉色微黃,看起來倒是和藹可親。沈祥的母親娘家姓胡,並不是鳳陽當地人。
沈父昔年遊學在外,後來定居於漳州府,在漳州府成家立業,這胡氏便是漳州府的人。一年前,沈父亡故,胡氏便帶著兩個年幼的兒子長途跋涉來到了鳳陽府。守寡的婦人拉扯兩個年幼的兒子在外生活免不了受人欺負,而娘家又會不得,所以胡氏隻得來鳳陽尋求沈家族人的庇護。
胡氏是一個典型的慈母,這一頓場說教不疼不癢的,但是其中的飽含的溺愛卻是如同一股暖流注入到了沈祥的心田當中。看著眼前的胡氏,沈祥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母親。自己前世的母親和胡氏是多麼的像,一樣的慈祥,一樣的寵愛自己。
一家三口人溫馨的吃完了晚飯,沈祥便又去了書房。兒子好學,母親自然開心,不過胡氏卻是皺眉問道:“祥兒,莫不要累著,還是早些休息吧!”
沈祥自然知道母親話中的意味,自己這具身體之前多病,根本不能勞心勞力,是個多年的藥罐子。胡氏是擔心沈祥勞心,所以才如此說道。
不過沈祥卻是發現這具身體十分健康,並沒有什麼病症,隻是有些虛弱罷了,多多鍛煉,用不了多久便能和一個正常人一樣。“母親勿憂,孩兒識得大體。”沈祥恭敬的說道。
看到兒子如此說,胡氏也不再勉強什麼了。不過心中卻是欣喜,不知是不是錯覺,胡氏今日忽然感覺到兒子似乎長大了!不過隨之心中便是又有一絲悲楚,自丈夫去世後,自己受盡了多少白眼,辛辛苦苦拉扯著兩個兒子,為的就是讓這兩個兒子成才,這才對得起亡夫在天之靈。
沈祥獨自一人回到了書房中,並沒有讓石頭跟來。弟弟沈涼白日在私塾學習,這時正在他自己的房內練字。沈父去世時,給家中留下了不少的財產。想來沈父做學官時,也是私下收取過錢財的,不過亡者為大,沈祥自然不能對這位便宜父親有何不敬。沈父留下的錢財足夠一家三口人安安生生的度過一輩子了,而且還有多餘,所以胡氏便雇了幾個仆人來照顧母子三人的飲食起居。
沈祥腦中對於那個便宜老爹的記憶已經模糊了,隻能回憶起他大概的模樣來。沈父似乎給家中留下的錢財不少,母子三人投奔到沈氏家族的時候,母親似乎就給了家族十兩紋銀。所以,母子三人才能夠在這沈家大院中有著比較寬敞的住房。在這大明朝,一兩銀子可是能做許多事情的。
書房中的書都是沈父留下的,幾個大書架加起來起碼有千餘卷書。當年胡氏帶著兩個幼子從漳州府趕到鳳陽府,對於這些書籍可是費了老大功夫。俗話說秀才搬家盡是書,這書可是比別的東西還要金貴,更何況沈父當年還是舉人出身。
沈祥走入書房,先將窗戶推開。
天已經放晴,此時窗外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灑在了地麵上,仿佛地上有一層霜似的。
推開窗子,一股涼風吹了進來,沈祥突然感覺身子有些冷。
借著月光沈祥點燃了屋內的蠟燭,在這黑暗中一點光明慢慢的擴散。微風吹進了屋中,吹得蠟燭燈焰搖搖晃晃,險些就要滅掉。
此時此刻,沈祥忽然懷念起前世來。前世的霓虹,前世的燈火,在如今想來是多麼的美麗迷人。隻是如今,那些存在記憶裏的東西卻是再也找尋不到了。
沈祥總算是悟了什麼叫做一燈如豆,也明白了夜晚的光明在這個時代是多麼的美好。囊螢映雪,鑿壁偷光,這是古時學子的寫照。若是自己不是重生在了這個還算小康的家庭中,恐怕自己也逃脫不了那樣的命運。
借著微弱的燈光,沈祥開始在書房中的幾個大書架上翻閱起來。沈父是一個本分的讀書人,一生為科舉而努力,這書房中的所有書籍大多都是經史子集,儒家經典。這些書看起來頗為的乏味,不過為了科舉,這些東西是必須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