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垣靈大人,這是什麼?”
“哦,對了,我還沒跟你解釋過是不是。這算一種簡單的袛靈,袛靈嘛,範圍比較大,一般指一些依靠妖力驅動的守護工具幫手什麼的,大多都是專門材料製出來的,可以存儲利用妖力。還有就是指一些與人有相互約束的鬼魂了妖怪了之類的。”
“這個也算嗎?我從兜裏掏出來一根紙條。”
我一般都隨身帶著,防止遇上些什麼事,雖然說很不好用。
“哦,這個嘛,屬於血祗吧,挺老的種類了,我記得在還有皇帝的時候我見過一個很自信的青年用過,簡單樸素而又很實用,就是對使用者要求比較高。”
“這個要怎麼用?為什麼它一點都不聽我指令?怎麼下指令?”
“具體的也不好說,我又沒用過,自己慢慢試吧。”他的聲音中透出來一點調皮。
“垣靈大人,這種你會做嗎?”
“說實在的,做袛靈挺費事的,就像你手裏拿著的那個,我用了一天才搞出來。這麼麻煩的事,我自然不想去學,不過之前看人做了那麼多次,倒也學會了幾種,這也很巧的屬於其中一種。”
“那就是會嘍!可以教我嗎?”
“當然可以,但是你得沒事來陪咱家坐坐,讓我解解悶,還要多給我辦幾件事啊!”
自此,幾乎每個空閑的下午,我都會去恒靈的神廟裏坐坐,他也總在廟裏呆著,不見出門。要麼在廟堂裏,要麼在院子裏,不知在鼓搗些什麼。
他基本都是要我坐下下幾局棋,閑聊一陣子,並沒有說有什麼特別困難的任務之類的,托他的福,我象棋的棋藝進展的很快。他對現在外麵的生活世界生活很感興趣的,也了解了不少,不住的問些問題,各個方麵的,很雜,什麼樣的都有,像學校的管理機構,計算機程序之類的。我說他怎麼知道有學校這個東西的。他還問我對一些問題的感受,比較深邃的那種,然後又發表一些自己的見解。說實在,若不是他外表長那個樣子,真有種與老爺爺談心的感覺。我對他經曆的曆史也很感興趣的,畢竟那是真實的嗎,和書本的不一樣,有很多問題都可以得到證實,甚至有很多未解之謎,我都可以找到真正的答案。但實際上他很少提及關於曆史的問題,應該也與他常年呆在這座廟裏,並不大關心外麵改朝換代之類的大事有關係,或者說神並不對時間流逝感到有興趣。
我求他教我做袛靈,他一拖再拖,拖很長時間才應允一次,每次還隻教一種,且還是有條件的,隻有我下贏他一局棋才會教我,要知道他可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神啊!腦子精的跟老狐狸似的,我求他,請他讓我一副車馬炮,結果還是下不過,因此為了取勝一局棋我通常要下好幾天,中間回家要查棋譜,上網搜,運氣好的話可能能贏。概率很低吧。
不過說實話,還是挺開心的。
最先教我做的是一種個頭不小的袛靈,動作挺笨的。我見他廟裏亂的很,想幫他收拾一下,但每次清理了沒幾件東西就被喝止了,他嫌我不注意禮節,還有很多東西的位置擺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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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就這樣吧,以後有空再練吧。”他教了我一種可以追蹤人並觀察的袛靈聞和視兩種,說白了,就是用來監視偷窺的,用完還頭疼的要死。
“小友,明天周六是嗎?休息嗎?有空嗎?”
“有空啊,沒有事可做本來就打算宅在家裏的。”
“是嗎,我還以為小友你會陪女朋友出門逛街呢。”
我不禁愣了一下子,我去,你還知道女朋友,那麼先進那麼開放!然後苦笑著應道“我倒是想要個女朋友,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不用擔心,像你這麼善良的人不會怕別人看不上的,那個時候不也沒用血袛傷害避辰嗎。”
“那是做不到吧……”
善良?雖說被誇了很開心,但是實際上這還是我第一次有人誇我說善良呢。
“您有什麼事嗎?”我問。
“明天想讓你領我出去走走。”
“走走?為什麼讓我領著?”
“那隻小拂拂應該都明白了,他都看到眼裏了。”
我這才發覺不知何時明日蹲在了院牆上。
“實際上我的神力已經大不如前了,因為沒人供奉,再也不足以衝破我身為幽靈的束縛了,畢竟我的本質就是地縛靈嘛,是不能離開這個地方的,除非有人帶著我。對身體沒什麼傷害的,就是有些累,因為明天要去的地方有點遠,這周圍變化挺大的,還勞煩你做向導了。”他看我有些疑惑的樣子解釋到。
“可以啊,那我明天早上大約九點,不,大約辰時,我到這。”畢竟人家幫我那麼多,幫他也是應該的嘛,而且給神提供幫助,想想就感覺很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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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隻是恒靈大人,很多神靈,因為被人遺忘,沒人供奉都變得衰弱了,甚至遷化,遷化就是神明消散的意思。”在回去的路上明日給我解釋道。
“那垣靈也會消失嗎?”
“會吧,看情況吧,垣靈大人已經很多年沒人供奉了,應該已經變得很衰弱了。”
“給他供奉是不是就能好些?”
“應該吧,但肯定沒那麼簡單。”
周日早上大約九點鍾,我與明日一同前往垣靈的神廟,遠遠的就看見他坐在廟門前,著裝打扮都與以往不相同了,原本可愛的小總角工整的梳成了一個發冠,他還遠未到束發加冠的年紀,應該是覺得這樣威嚴正式些。身上那件鬆垮隨意的淺藍色袍子也不見了,換上了一件金絲繡的紫衫,點綴著各式的花紋。不用看也知道是不存在於世的繡工。明日又變成藍色火焰鳥的樣子,向垣靈禮拜,應該是為了表示尊敬的。說實在,那個樣子致敬挺滑稽的。我也有模有樣的拜了幾下結果惹的他大笑。
“我還是頭一次見這樣禮拜的。”他這麼說的,可能我的動作跟滑稽吧。
“垣靈大人準備去哪?”我看到他身後的石階上放了一個挺精致的小袋子。
“準備去拜訪幾個人,送點東西。”
“要我幹些什麼?”
“過來把我背出廟就行了。”
我過去蹲下,讓他爬上背,他出奇的輕以至於我都沒發覺他爬上來。
“往哪走?”我問。
“可以放我下來,隻要離廟遠點束縛就沒問題了。”
“沒事,我一點都不累。”我想起明日說她的力量衰弱,我有些擔心。
“我也記不大清了,還是很久以前出來一次,跟著感覺我走走吧。”
我有些鬱悶。
“我記得這裏原本有個石獅子的,這家的住戶挺虔誠的。”當經過一片人工林時他說。
石獅子?那還是什麼時候的東西了?
漸漸地走進西邊的那片住宅區,我稍稍挺著了身子,怕被人看到這奇怪的姿勢,畢竟他們看不到我背上的東西。不知道垣靈有沒有不舒服。
“這裏原本有個石碑的,刻著名士鎮妖的傳說,石碑下還有一個不怎麼友善的小家夥。”
估計現在都被壓死了,我看著他手指的人行道上。
“在這個路中央的位置原本有個挺大的椿樹的,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在那兒了,椿樹長那麼大是真的不容易。”
每條馬路下都有一片森林,這話不錯,不禁為那些封在黑柏油下的須根憂傷。
“這片土地原本是墳地的,現在的人也真是的,把人家先祖的遺骨封在水泥下,還攪得他們不得安寧。”他指著一片學校說。
因為墳地便宜嘛。這就是許多學校鬧鬼傳說的原因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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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這裏。”
我站在一個大體育館前,有點發愣
“搬遷了吧?”我說。
我在場外逛了一圈,遇到一個保潔的大爺,試著和他攀談了起來。
“這東西啊,建了有十來年了,之前是排破樓來著,再朝前,再朝前就是很早的時候了,那時候我都還不大。是條老街來著,還是瓦房呢。小夥子,問那麼早的事幹啥?”
“我爺爺之前在這有個老朋友,很久不見了,托我給他送點東西。”我瞎編的。
“那你去北邊那邊小區找找吧,我記得有不少原住戶在那有搬還建房的。”
“那謝謝大爺啊!”
“好好好。”
“你要找到的人家有什麼特征嗎?要不怎麼找出他們?”
“姓王。”
姓王的多了去了,怎麼找!我不禁皺了皺眉頭。
“有個姓鞠的小子,這個鞠性在本地很少見,好找些吧。”
確實,是我見識短淺嗎?第一次聽到這個姓氏,怪小時候沒好好背過百家姓吧。
“那我試著打聽一下。”
“勞煩了,請問,這附近有姓鞠的人家嗎?家裏有個年紀不小的老爺爺。”
垣靈說他在很久之間的故友,所以現在歲數當然不小了。
“有是有,但家裏沒有老頭了,老頭前年就老了。”在四處打聽了半個小時後,得到了這樣的答複,我微微側了一下頭撇了眼背上的垣靈,他的表情就如我想象那樣挺平淡的,但也可以察覺到憂傷。
我站在要造訪的人家門前,思考著以什麼借口敲開人家的門。在借口編好東西準備好後才忐忑不安的叩響冰冷的防盜門。
“你好,是鞠先生的家嗎?我是垣靈神社雜役的孫子,我爺爺讓我拜訪多年前照顧神廟的鞠先生。”
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20來歲的女孩子,聽了我的話皺了皺眉回頭喊了一聲‘爸’又從頭到腳的打量起我,這時我已經把垣靈從背上放下了,應該沒有什麼奇怪,但她的目光讓我渾身難受。
她和從內室走出來的中年男人說了句話就兀自離開了,留下男人來招待我。
“請進,請進。”
“打擾了。”
“你要找的應該是家父吧,可惜家父前年去世了。”
“那真是很抱歉……說了如此不識趣的話。”看樣子應該是鞠先生的兒子。
他微笑了一下像是在說不用在意。
“我很小的時候,父親也領我去過那,因為實在時間太久,也記不大清了,隻想著當時神廟挺高大威武的,每年還有廟會之類的大型活動,熱鬧的很,長大後父親和我生意都挺忙的,我一直沒有再去過,父親可能又去拜訪過幾次。神廟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不太好,我知道垣靈不會在意也就實話實說了,況且垣靈現在也不在身旁,進門後他就和明日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也是啊……那麼多年了,現在區域規劃,房地產競爭什麼的,沒把神廟拆毀就已經很幸運了,時代變了,沒辦法的事……”他獨自感歎著什麼。
“這是爺爺令我送的禮物,雖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至少也要表現下我們的心意。”我拿出垣靈準備的掛飾。
“哦!”他露出有些吃驚的表情,“這是祛邪避凶的掛飾啊,應該是很老的造型啊!這種編製方法從來沒見過!”他兩隻手小心翼翼的接過去,仔細的端詳著,“這可真是古董了,怎麼能說不貴重呢?真是不敢收啊!”話是這麼說,但他的眼中流露出喜愛的光芒。
“請務必要收下,這是我們小小的心願。”
“那真是十分感謝了,我一定好好珍藏。”
他起身走到內室取出一個雕木的盒子,將掛式飾放在裏麵的絲綢墊子上。
普通的掛起來就好了吧!我想。
“叔叔,您記得早先是怎樣祭祀神靈的嗎?”
“祭祀嗎?那時我還小,記不大清,隻想著挺盛大的,在廟裏擺著各式各樣的東西,有吹拉彈唱的,還有穿著禮服什麼的,尊祖父應該比我清楚的多啊!”
“我爺爺他年紀大了,又那麼多年沒搞過了,怕記錯了,就讓我問問,況且他也想聽聽旁人印象中的祭祀。”我提前編好的話。
“這樣啊……家父應該記得很清楚的,他記性一直不錯,可惜……”
我們又坐了十分鍾不到,盡量找些話題,場麵很尷尬,畢竟有代溝嘛,最後垣靈與明日跨進客廳時我才如釋重負般,向大叔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