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並不覺得那朵花有多好看，或許那女孩也同樣。她隻是在做著“看”這樣一個動作罷了，而動作的對象正好是花。這樣的一幕與其說是好看，不如說是孤獨。
因為極致寂靜的靜止，所以些許悲傷的孤獨。
女孩突兀地轉過身來，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喲。”
溪曉小有點懵，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沉浸在這片靜謐中的他猝不及防。但他看到女孩露出了笑，所以下意識地嘞開嘴想要回應。這讓他扭曲的表情無比尷尬而又古怪。
“你這樣一直盯著別人看，是很沒有禮貌的。”女孩說。
“隻是一下子看得入迷了，太漂亮了，所以……”溪曉小回答。
他還沒說完就後悔了，在他長達十八年的人生中還未曾說出過這樣煽情的話，即使是對自己的媽媽也沒有過。這一會兒不知怎麼的，就像喝了一大桶黑麥酒，控製不住地脫口而出。他這一刻特別想轉身逃跑，但一想到逃跑是更丟人的舉動，居然鼓起勇氣站在了原地。
女孩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隨手把花扔在了一旁：“是這樣的麼，很少有人這麼說。你是跟別的人不太一樣，你有些特別。”
頓了頓，她笑著接上：“我還以為你在想什麼肮髒的事情。”
“隻是欣賞罷了，”溪曉小出奇的淡定，淡定到他自己都難以置信，“像欣賞一件藝術型那樣。”
“真的假的啊，藝術品嗎？”女孩從石頭上站起來，背著手低頭看著他，身體前傾。
“什麼樣的藝術品啊。”
“畫吧，彩繪。一定要說的話，我會選萬神殿的《萬國空民聚神》，雖然我沒見過就是了。”
“哈哈，哈哈。”女孩笑到彎著腰捂著肚子又坐了下去，仿佛聽到了什麼很有趣的笑話，“你很有意思，你太有意思了。”
“是麼？”溪曉小像是想到了什麼，也笑了起來“經常有人這麼說。”
女孩笑的更厲害了，眼角都泛起了淚珠。
“你怎麼會跑到這裏來，這麼黑的夜。”她笑著，想到了什麼，隨口問。
“被你吸引過來的，”溪曉小說，“不知怎麼就是希望站在這個位置上，站在你麵前。”
女孩這回看上去是真的有些驚訝了，她歪了歪腦袋，似乎想著什麼。
“你希望過來？”她問
溪曉小皺起眉頭：“我知道這聽上去有些扯淡，有點像在調情，但這是真的。”
“不不不，”女孩說，“我是指，你真的是希望過來，對於站在我麵前感到高興？”
“差不了太多吧。”溪曉小點了點頭。
“哇。”
女孩神采飛揚，像是看到了什麼珍奇的玩具，對著溪曉小不停地上下打量著。又伸出一根手指，繞著溪曉小畫圈。
她跳下大石頭，穩當當地落在溪曉小麵前。接著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重新看向溪曉小，臉上依舊帶著愉快的表情。
“五，”她說，“我叫五。”
“溪曉小。”
五聽到了回應，似乎小小地吃驚了一下：“好不起眼的名字啊，我還以為你的名字會更有趣一些。”
溪曉小有些尷尬地看向了漆黑一片的天空：“你也可以叫我小白。”
“小白不錯，我喜歡。”五踏著輕快地步子與溪曉小錯身而過，走下了小土坡。
她邊走邊回過身來，揮著手。
“小白，再見啦！”
“再見。”溪曉小也揮著手，盡管他已經看不見五的身形了，隻是自說自話地以為她在揮手，所以也應當有禮貌地回應。
突然，他停了下來，他的表情變得咄咄逼人，無比嚴肅。他額頭上冒起的汗珠，像是開閘的大壩一樣越來越多，瞳孔也漸漸變得失去了焦距，這一瞬間他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該死的，我要怎麼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