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屠格涅夫並不因為他們之間的友誼而改變他對都德著作的評價。在他看來,都德是他們圈子裏“最低能的一個”,但他隻把這個看法作為內心的一個秘密寫進心愛的日記裏。1833年,屠格涅夫因脊髓癌病逝了。當都德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秘密時,感到萬分意外,就像迎頭挨了一記悶棍似的,他感慨地說:“我始終記得他在我的家裏,在我的餐桌上,怎樣溫柔熱情地吻著我的孩子們的事,我還收藏著他寫給我的無數親切可愛的信件。但在他的那種和藹的微笑下卻隱藏著這樣的意念。天哪!人生是怎樣的奇怪,希臘人的所謂‘冷酷’兩字是多麼的真實!”
這種友情的幻滅當然使都德很傷心,但在屠格涅夫方麵,卻並無他的不是之處。因為他將友情和作品分離了:他對都德,甚至對他的孩子有友情,但是不滿意他的作品,所以才在背後說出那樣的話。如果不是為了友誼,屠格涅夫也許當麵就向都德說了。這樣一來,都德早就和屠格涅夫絕交,也不至於有死後的幻滅了。
人生就像是一台戲,每個人扮演的角色不同,台詞和意圖也不盡相同。當你感覺到跟對方的差異時,要看對方是不是能夠成為你的朋友,也或者對方值不值得你為了守候這份友情而付出。如果確定對方可以是很好的朋友,那麼即使有一點差異,也要學會保留,學會尊重;如果確定彼此不是同路人,沒有什麼相處的必要,那麼就應該大膽地割舍掉這份情誼,不做無畏的掙紮。
現代社會常常喜歡講究交際,仿佛認識的人越多,這個人越有影響力。其實,這種想法是錯誤的。蜻蜓點水的認識千萬人,不及推心置腹的幾個人。專心對你的朋友,盡管這段路不一定同行,但是要懂得珍惜,要懂得尊重,懂得維護屬於你的那一份心靈上的情感依托。
大智若愚,泰然處世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老子用比喻的方式向人們講述了“中空無用有大用”的道理。南懷瑾先生講解說,古代造車,車輪至關重要,車轂的中心支點是一個小圓孔,由此向外周延,共有30根支柱輻輳,外包一個大圓圈,便構成一個內外圓圈的大車輪。對這種以30輻輳合而構成的車輪來講,沒有哪一根支柱算是車輪載力的重點,因為30根平均使力,根根都發揮了特定的功能而完成轉輪的使命,無所謂哪一根更重要。可是它的中心,卻是空無一物,既不偏向支持任何一根支柱,也不做任何一根支柱的固定方向。因此才能活用不休,永無止境。
能夠承擔任重道遠負載的車轂,之所以能夠活用不休,是因為有一個支持全體共力的中心圓孔,圓孔中空無物,因而能夠承載多方力量,輪轉無窮。這就是無用之用的大用,無為而無不為的要妙。
南懷瑾先生進一步說,透過車輪的自然法則,人們便可以了解修身成就的要訣,即中空無物,任運於有無之間,虛懷無物,合眾輔而成大力。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製作陶器,必須把泥土做成一個防範內外滲漏的周延外形,使它中間空空如也,才能使其在使用時,隨意裝載,達到效果。
人又何嚐不是如此呢?看似無用,卻是有大材,老子說:“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真正的大用看似無用,實則是抱愚藏拙。這種人常常能包容一切人的長處,而自己卻以“無用”的麵目示人,比如漢高祖劉邦,三國的劉備,水滸的宋江,無用之人攬有識之士,天下英雄盡入我囊中,皆是深諳此道。
《老子》中提到一個問題:“愛民治國,能無知乎?”這個問題,初看起來既矛盾且有趣。既然要愛民治國,肩挑天下大任,豈是無知無識的人所能做到的。曆史中所記載的黃帝或者堯、舜,都是神武睿智,或生而能言,或知周萬物,哪裏有一個無知的人能完成愛民治國的重任?然而,南先生說,老子此處並非明知故問、故弄玄虛,而是另有深意。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這是在說明真是天縱睿知的人,絕不輕用自己的知能來處理天下大事,而是集思廣益、博采眾議,然後有所取裁。“知不知”與老子思想學術中心的“為無為”異曲同工,所謂知者恰如不知者,大智若愚,才能領導多方,完成大業。而英明神武之人,能成永世而不朽的功業,恰恰也正因為他善於運用眾智而成其大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