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殺馬吃肉
那人背對著兩人,殺馬劈腿,在沙漠上生起一架篝火,以刀穿肉烤了起來。火苗灼灼在微風中晃蕩,那人的黑影也隨之搖搖不定。火真是一個偉大的發明,不一會那令人頭暈犯嘔的生肉鮮血,就蕩漾起令人垂涎的香氣了。
慕容月和李依芙在客棧和張皓月、連城飛相遇,一頓飯吃的看似悠閑,實則緊張萬分,幸好事出突然,才得以溜掉。兩人為了逃避追蹤,縱馬疾馳好一陣子,腹中早已空空,馬上雖帶著一點幹糧,一個躺在地上,一個坐在地下,動也不能動,現在又如何吃得到?
馬肉的清香緩緩飄來,慕容月不過咽了口唾沫,李依芙卻大叫起來,“我餓了,給我一塊肉吃。”
慕容月小聲勸她,“忍忍吧,莫惹惱了他。”
但那人已聽見了,惡狠狠地回過頭來。
背對著火光,若是一個垂死的人,滿臉的傷疤,看起來會讓人心生憐憫,但麵對一個強盜,那滿臉的創痕隻讓人觸目驚心,想到利刃的無情和冰冷。
那人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包,窸窸窣窣在那塊烤熟的馬腿上撒些什麼,肉香更加濃鬱了,竟是佐味的香料。他撕下一塊大嚼幾口,又撕下一塊扔給李依芙。
李依芙道,“你點了我的穴道?我怎麼吃?”
那人頭也不回,撮一撮沙粒,淩空向後一拋,便將她左臂的穴道解開了。以內力將鬆散的沙粒凝固拋出,這份功夫,這個準頭,已毫不遜色於江湖上以點穴成名的人物。
李依芙見對方中計,左手穴道一解,便忙去解其他被封住的部位,但注定是徒勞無功。
那人始終沒有回頭,背上卻像長了眼睛,早已將一切都看得清楚,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
李依芙的心情正和上了考場的舉子一樣,書到用時方恨少,穴未解後知力淺,自己的功夫和對方差的太遠。
李依芙道,“再給塊肉,他也要吃。”
慕容月又是感激,又是驚恐,生怕惡人發怒,吃肉不成,反遭臠割。
那人又哼一聲,以同樣手法解了慕容月的穴道。
慕容月堪堪坐起,撿起落在腳邊的肉塊,拂拂上麵的黃沙,就狼吞虎咽起來,倒像有好幾天沒吃飯了。事實上,他也並不多麼饑餓。有的人一受驚嚇,即使麵對美味珍饈也不想動筷,他不同,一受驚嚇則食欲大開、鯨吞象噬。如此看來,一個人受驚嚇,也並不是全無好處。
迎著火光走來兩個人,一個穿黑袍,一個穿白衣,一個麵微胖,一個臉清瘦,一個臉上即使不說話也帶著三分要說話的樣子,一個即使不微笑卻似乎總有一個溫柔的笑在嘴角醞釀,一個麵容滑稽似乎世界上什麼事也不能讓他掛懷,或許,除了朋友有難,一個卻在那溫柔的睫眼中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憂鬱,既有兒女情長,也有悲天憫人。
“好香,好香,我就說這裏有酒有肉,你還不信!”黑袍人嬉皮笑臉地說道。
白衣人微笑著點頭,“你的鼻子一向很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