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送禮到達洛陽之時,李皴雲正在閉關練劍,二師兄張皓月則帶領門人到山東一帶處理派務,故而隨行的淩雲弟子中,並無認識他的人。李依芙與慕容月在牡丹花會上相識,她久居洛陽長到一十六歲還未見過大海和沙漠,聽到慕容月天花亂墜地談論各地風光花花世界,早已心往神馳。
慕容月最會察言觀色,見她心動,更將自己的些些經曆添油加醬敷衍成傳奇一般的故事,言談舉止,眉飛色舞,風流倜儻。李依芙平日裏見的最多的就隻連城飛,卻偏又心生反感,至此一縷心弦方始波動。慕容月攛掇她擺脫束縛,離家出遊,她像模像樣,留下一張紙條,告訴父母要去闖蕩江湖一番,就離開了洛陽。
張皓月正要說話,客棧外馬匹一陣悲嘶,隨即沉寂。眾人出來一看,五六匹大黃馬,被齊頸削掉了腦袋,鮮血如潮泉湧汩汩,不知是驚懼未止,還是疼痛難息,無頭馬的馬蹄猶自顫抖不歇。
一名喂草飲馬的夥計也倒在一邊,被人連肩帶頭一劍斬下,表情驚恐,張著一個半開的口,卻再也不能出聲了。同伴慘死,剩下的兩個店伴已嚇得呆了,跪在地下大喊起來,“狐狸公子,饒命啊!狐狸公子,饒命啊!”
淩雲門下弟子揪起驚慌失措店伴,“誰是狐狸公子?馬是他殺的麼?”
連城飛長劍出鞘,“快說,不然一劍殺了你!”
另一個店伴拔腿就跑,邊跑邊喊,“都得死,都得死!”
張皓月安撫店伴道,“你不要害怕,狐狸公子是誰?你隻要告訴我們,就放你走。”
店伴嚇得慌慌,囁嚅道,“狐狸公子,是這片沙漠的主人,在這裏他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無人可以阻攔,他要誰死,誰就得死!”一說到死,店伴的眼睛忽然變得紅紅的,仿佛死亡的雙翼已盤旋在他的頭頂之上,要把他的小命攫去。
張皓月也是心中一驚,“狐狸公子?難道是金狐神劍金狐狸?但他是中原名俠,亦非好勇嗜殺之輩,怎會跑到沙漠裏來亂殺人?”
連城飛又問,“狐狸公子用什麼兵器?長什麼樣子?”他也知道店伴也不可能知道的,“客棧老板在哪?我有話問他!”
店伴一個勁搖頭,“老板不住這裏,這裏就隻我們三人照看,老板每半年才會來結一次賬。”說罷,涕泗齊出,嗚嗚地哭了起來。
“師妹,師妹呢?”連城飛一問,眾人才發現李依芙和慕容月早沒有了蹤影。
頗為詭異的是,客棧屋內,剛才跑掉的店伴也被人用同樣的手法殺死了,地下一灘骨肉,血尚未流幹。和那些馬一樣,幹脆利落連肉帶骨,是毫無凝滯的一劍。如此說來,眾人在門外查驗死馬時,凶手並未離去,而是隱伏在此。
連城飛對張皓月道,“二師伯,曾嬉笑把師妹擄去了!”
張皓月凝思半晌道,“事實尚未清楚,不要胡亂猜測。”
連城飛氣惱,“那個陰陽怪氣的曾嬉笑,剛才並沒有出門,必是另有所圖,屋裏的店伴也是他殺的。”
張皓月道,“門外的馬和人又是誰殺的,難道有兩個曾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