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顯然發現她一直被我蒙騙了,我用慕容純的筷子吃了慕容純的麵,這好像不能說明什麼,但是又好像說明了很多問題。在她看來,我隻能這樣對她,而不是別的女人。
我解釋說是誤會,但是蘇晨沒有那麼容易相信我,她沒有衝我吼叫,而是選擇了沉默,不管我說什麼,她隻管往前走,一言不發,直到走進了宿舍的門。
這樣的表現是破天荒第一遭。
兩天後我終於得到贖罪的機會,我答應和她一起去逛超市。去超市不怎麼遠,但是走著去還是有些累的,於是我們決定搭公交車。上車的人不少,下車的人也很多。蘇晨一向機靈,車一靠站就擠到前邊去了,我本來也在她身邊的,但是我看到下車的人很多,於是往邊上讓了讓。也許是我太書呆子了,嚴格遵守了“先下後上”的規則,但是這樣一來,等到我可以上車的時候我已經被眾人擠到了一邊。我看到蘇晨已經搶先上了車,而我最後才上車。她喊我向她那邊去,但是我沒有,我想著就兩站路,一會兒就下車的,那麼多人來回走多累。我扶好再看她的時候我就發現她的臉色陰沉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下車後她的臉也沒有好轉,低著頭隻顧走,也不拉我的手,這在以往逛街的時候也是沒有的,她的手就像粘在我手上一樣甩都甩不掉。
“怎麼了?”我問。
“你怎麼那麼沒有出息?坐個車都沒別人可靠。”她滿嘴怨氣。
“我怎麼了?”我覺得莫名其妙。
“你上車也不管我,我差點被一個女人的大屁股擠扁。”像是我故意要那女人擠她的,我覺得這個蘇晨有點不可理喻。
“那你跑那麼快幹什麼?我們就兩站路,何必跑裏邊?”我也沒好氣。
她不再說話,在整個買東西的過程中都不怎麼理我,完全不像平日買東西和我商量這商量那的。雖然她不說話,但是東西還是買了不少,也許這是女人心情不好時通用的發泄方式。
終於付賬出了超市,我們沒有再坐車,步行著回學校。她手中東西挺多,我過去想分點過來,但是被她甩手打開了。
“幹什麼你?”我突然很生氣了,我在這個時候想起慕容純。
“你管我?不用!”她氣衝衝地往前走。
“你……”我氣得半天沒話,“我操!”我罵了一句發泄情緒。
“你說什麼?”蘇晨轉過身盯著我。
“怎麼了?就為了點坐車的事這樣值得嗎?你真是不可理喻!”我怒視著眼前這個不講理的女人。
“我不可理喻怎麼了?我就是這怎麼了?受不了是嗎?受不了找慕容唇去啊。”她的語氣輕佻,眼中充滿鄙夷,我的怒火一下子就衝了上來。
“你他媽給我滾!”
“啪”地一聲蘇晨手中的塑料袋都摔到了地上,東西散了一地,蘇晨揚長而去。我呆立當地。
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歎息了,我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變成了這樣,這樣的女人我還有必要爭取嗎?
有路人看著我,我彎下腰,把散在地上的東西一樣樣地裝起來,慢慢走回學校。
“女人都是多變的,有時候很可怕的,我雖然實踐不多,但是理論還是懂的。”歐陽真勸我不要計較這些生悶氣。
“但是我怎麼可以原諒她的無理呢?”
“女人本來就是無理的。”
23
也許歐陽真的話是有些道理的,很快歐陽真和鄧麗麗吵架了,激烈程度完全超出我的預料。下午我因為心情欠佳就喊歐陽真和我一起去吃飯,鄧麗麗也去了。但是在吃飯的過程中隻因為鄧麗麗突然說了句“我怎麼就遇不到好男人呢”兩人就吵了起來。鄧麗麗也不知道對歐陽真哪兒不滿意了,說了這種讓歐陽真覺得特沒麵子的話。看他們吵我本來不想勸,因為我也很煩,但是眼看著一時收不住就隻好打圓場,可是才開了口就被鄧麗麗“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頂了回來。我很尷尬很委屈,我怎麼了?不就是想息事寧人嗎?但是我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就當我自找沒趣吧。可是歐陽真一聽鄧麗麗連我也拉進去了,火氣更是大了。他不是隨便發脾氣的人,但是一旦發起來就比較火暴。在我看來,女人無理到這個份上,那就隻能是閉上嘴巴保持沉默了,但是他不這樣認為。
“你給我滾!”歐陽真的怒斥連我都嚇了一跳,左右有人扭頭看我們的好戲。
鄧麗麗是那種隻許官府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人,一聽歐陽真這樣的話就受不了了。“你讓我滾?你竟然讓我滾?歐陽真,你太沒有良心了吧?人家慕容純甩了你,是我安慰你,陪你度過那些日子,你爸爸住院是誰照顧的?是我!你讓我滾?好啊,我走,但是你別忘了,你永遠都欠我的!”鄧麗麗甩手走了,隻留我和歐陽真無言的坐在桌邊。
“你爸爸什麼時候住院了?我怎麼不知道。”我想起鄧麗麗的話。
“我不想告訴你,走吧。”他說。
“可我們是兄弟,你爸爸住院你都不告訴我?”我不太明白這個解釋。
“走吧。”他還是不想做出任何解釋。我放棄了追問,我知道他總有他的理由。
“你會向她道歉嗎?”我轉移了話題。
歐陽真歎息著,“我確實欠她很多,永遠還不完。道歉再說吧。”
我點了煙,給歐陽真也遞了一支,他又給我推了回來,“不想抽。我們去踢球吧。”
“現在?就我們倆啊,他們都不在,而且比較冷的。”我說。
“沒事,走吧。”
我們穿了球衣去了操場,大家都在看我們倆,操場上人很多,但是穿短褲的就我們兩個。我感覺有些冷,腿腳有點僵硬。我們找了個空地方掄起腳就把球往磚牆上踢,皮球在我們的腳下不斷地衝向冰冷的牆。每一次都被牆擋了回來,然後在我們的腳下被踢回去。我們在用這樣的方式發泄我們心中的鬱悶,而我們是不是也像一個皮球一樣被命運踢來踢去呢?我們想衝出去,但是我們一次又一次地被麵前的高牆無情地擋了回來。
終於累了,我們回了宿舍,洗澡後打牌,打牌後睡覺。我這樣打發了這一天,明天會怎樣?我不會去想,我不習慣去想。明天總有明天的生活,重要的是今天終於過去了。
24
歐陽真沒有去找鄧麗麗,卻是去找慕容純了。他們一起在校園裏走了很久,並不小的校園他們不知道轉了多少圈,天也快黑了,直到飄起了雪花。春天的雪落地就融化了,地上很快成了濕漉漉的一片。
歐陽真回來的時候頭發上有細微的水珠,臉上卻是難以掩飾的喜色。“我去找慕容了。”他說。我有些意外,“是嗎?戰況如何?”我扔下手中的小說坐了起來。
“她說她願意做我的女朋友了,這次是真的。”
“那恭喜你啊。”我笑了笑。聽到慕容純要做歐陽真的女朋友了,我的心裏竟然有些酸楚的味道,我自己都覺得奇怪,但是那種失落的情緒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奇怪的,就是那種失落讓我笑得不太自然。
“她還說周末要出去玩,讓你和蘇晨也去。”歐陽真沒有注意到我的異樣,繼續對我說。
“出去玩?去哪?”
“她說完了決定。”
“我倒是可以的,可是我現在和蘇晨有點問題,可能不行。”
“你找她說說不就沒事了?你知道我追慕容不容易,幫個忙嘛。”歐陽真坐到我旁邊看著我說。
我看著他笑了,“行,我試試吧。”
其實這不是簡單地給蘇晨道歉就可以的事,這裏邊的複雜隻有我和慕容純知道。我奇怪她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出去玩當然是好的,但是她和歐陽真就足夠了,我和蘇晨去幹什麼?我心中想著對策,如果拒絕歐陽真,他一定覺得我不幫忙,他不想讓慕容純失望。可是如果我滿足了歐陽真的要求,我怎麼對蘇晨講,而且真的出去了可能有麻煩,我都覺得怪怪的,蘇晨更難以接受。
我先到樓下打電話給慕容純,一個女生說她正在洗臉。我隻好先掛了電話,蹲馬路牙子上抽煙。再打過去的時候慕容純接了電話。
“你和歐陽怎麼回事?”我問。
“我覺得他很可憐,我的內心有些內疚。”她這樣的回答讓我不滿。
“那你是施舍他了?你不是真心的了?”我有些生氣。
“也不完全是,還因為,因為蘇晨,我想,這樣好些。”她說。我沉默了,這個女人是不是想多了些,這樣做是對是錯呢?慕容純歎了口氣接著說:“我想我們四個人可以成為朋友,我希望蘇晨不要對你我有誤會,所以,我才決定這樣做。”
“我知道了。”我說。掛斷電話我的心裏亂七八糟,我不知道慕容純的這個決定會有怎樣的結果,但願是圓滿的結局吧。
我又打電話給蘇晨,我極力用玩笑話來調節我們之間的氣氛,雖然我的心情並不好,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我也不能讓蘇晨感覺到我的情緒。我說親愛的,你怎麼這幾天都沒有理我?是不是生氣了?她用不耐煩的強調說沒有。我又討好她地說要不我們出去散心?算作補償。蘇晨一向是個原則性不強的女人,在我麵前更是沒有一點堅持的美德,聽我說要出去玩馬上就忘了生氣。“去哪?”雖然她的話說得很無所謂的樣子,但是語氣中帶著點“嬌”的味道,我通過電話嗅到了。
“這個還沒有決定,如果你願意出去,我們可以商量啊。對了,還可以帶幾個咱們的好朋友,但是也不能太多,不冷清也不鬧心就好了,像歐陽了,慕容了,我們都可以帶著,晨晨你覺得怎麼樣?”我覺得自己的話真他媽的完美而且肉麻啊,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女人這個動物喜歡這個呢?說起來真是好笑,蘇晨這個女人,我當然隻能說這個女人,別的女人我不是太了解。這個女人聽別人說好話從來都不判斷真假。當然對於我說來的甜言蜜語從來都是抿著小嘴笑,即使她知道那是假的沒有邊際的謊言,她一樣開心地忘記自己是誰。
可惜出去玩的事情終於沒有成行,慕容純和歐陽真一起吃了次飯後彼此很平靜地說了再見。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不知道說句什麼話好,我看著歐陽真滿腦子的歉疚,好像這是我的錯。我看到慕容純的時候隻有苦笑,我不能說什麼,畢竟,什麼樣的決定都不是我可以過問的。蘇晨曾問我什麼時候出去玩,我隻好拿歐陽真身體有些不舒服來搪塞。
25
出去玩的事情剛剛夭折,慕容純卻突然打電話到宿舍找我讓我有些意外,也有些慌張,畢竟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有些不太合適,我擔心歐陽真有什麼想法。她打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將要睡覺的時間了,我正在洗頭,滿頭的白泡泡。何曉喊我接電話,我說忙著呢,讓一會打吧。他照說但還是把電話線拉到我旁邊,對方說很急,他說。我胡亂洗掉泡沫抓起電話。
“三分鍾在樓下見怎麼樣?”我聽到慕容純的聲音。我突然覺得她的聲音從沒有的溫暖,慢慢地有個聲音從電話另端來到我的耳邊,像她的氣息就在我的耳邊,我的臉有些發燒。
“怎麼了,不願意嗎?”慕容純看我沒有反應又問了一句。
“不是,沒有,好的。”我慌亂地回答。
今晚的夜色真好,很少見的晴朗,月亮圓圓地掛在當空,有輕輕的風,還有樹葉沙沙的聲音,像歌唱。我深深地吸了口夜的涼爽空氣,然後向慕容純的宿舍樓走。
她換了發型,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將瀑布般的長發剪去了一些,然後把發梢燙成了卷,很潮流的一種發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