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常言道:無風不起浪,如果這個海麵總也是沒有風浪,那麼大海將失去他的魅力而變作一潭死水。愛情其實也是一樣的,連甜蜜的愛情都是需要陪襯的,經曆過不易才知道擁有的可貴。我和蘇晨這潭死水終於還是有波浪的,也許這種波浪是不可避免的,因為我的張揚還是蘇晨的出眾?這些都很難說得清楚,因為我的張揚是賴皮型的,而蘇晨的出眾隻是在我的眼中,可是問題還是出現了。
那天下午我到了教室後就感覺氣氛不太對勁,大家都在打量著我,這本沒有什麼,奇怪的是他們的眼神很詭異,都好像在等著一場好戲。
我弄不明白出了什麼狀況,找了個位子就坐了。我拿出書和筆放好,然後抬起頭來琢磨大家的異樣。就在我抬起頭來的時候我基本就明白大家的異樣了,黑板上用紅色粉筆寫著大大的幾個字:肖雲,你這個王八蛋!
我一時愣在了那裏,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蘇晨坐在一個角落裏像沒事人一般吃著零食。我再看了一遍那幾個字,寫得很漂亮,但是它好像暴露了一個秘密。
我看到她坐在窗邊,看著窗外,嫻熟地玩弄著手中的圓珠筆,我想我是不是也正在被她像玩這枝筆一樣的玩著?我站了起來想過去問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我馬上又停下了,我不敢太冒失,雖然我厚臉皮,但是也不能在這裏出醜。
我到了蘇晨旁邊坐了,她還是在吃零食,對我的到來沒有一點反應,好像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比我更可愛一般。
“這怎麼回事?”我問她。
“這還用問我嗎?不是在罵你嗎?”她用紙擦了擦嘴和手。
“誰幹的?為什麼罵我?”
“情敵。”她的回答讓我又是一愣。
“情敵?誰?”我還是不太明白。
“自己想去,我沒心情理你,快上課了,還不去擦掉?”她有些不耐煩,或許生氣了。
我站起來上了講台擦掉那句話,轉身走下來的時候我向窗口那女生望了一下,我看到她的嘴角像是有種得意的笑。
歐陽真一直沒有說話,下課後一起走出教室的時候才開了口。
“怎麼沉默了,有心事?”他說。
“沒有,隻是在想黑板上的字,寫得真漂亮。哈哈。”
“想知道誰寫的嗎?”
“不想。”
“可是我就是要告訴你,是鄧麗麗。”他說,“我看到她寫的。”
我猜的果然沒有錯,其實她寫的字我是認識的,但是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我要回宿舍,但是歐陽真說帶我去個地方,有人想見我。我又是一愣,我覺得今天有點邪門,怎麼怪事不少,人也神秘的可以。我沒有多想,我跟著歐陽真去了,我想不管是什麼地方什麼人,我總得去看一看。
我們去的是學校的圖書館放映廳,對來這個地方我更是奇怪,這就是個看電影的地方,歐陽真不會是想要請我看電影吧,可是那也總得吃了飯再看,餓著肚子誰還有心情看那些烏七八糟。
“喂,帶我來這幹什麼?誰要見我?”我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一會就知道。”他還賣起了關子。
我們進了放映室,這是個隻有幾平米的鬥室,裏邊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放著幾張影碟,椅子上坐著一個女生,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我們進來的時候椅子上的人並沒有動,我也不知道她是誰,我轉頭疑惑地看著歐陽真。這時候那個女生卻說話了。
“坐吧。”她說。
“我有地方可以坐嗎?”我笑了笑。就在我們開始說話的時候歐陽真卻悄悄地出去了,我感覺像是被黑社會抓進來審訊一樣。
“噢,不好意思,坐這。”她站了起來,
“慕容純?怎麼是你?”我有些驚訝。雖然自從那次晚會後我再沒有看到她,但是我還是認出了她。
“怎麼不可以是我?嗬嗬,謝謝你還認識我。”
“哎,我說,你想找我也可以,怎麼找了這麼一個鬼地方?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我說。
“這兒不好嗎?這可是我的辦公室,我見你當然在我的辦公室。”
“你的辦公室?”
“是啊,我把這個放映廳包下來了。”
“哎呀,看不出來嘛。隻是你這個辦公室多少讓我有些失望啊。不過無所謂了,你說吧,找我來什麼事?”
她沒有回答我,轉身出了門,很快又回來了,手裏端著杯水,遞給我,然後才說:“我想請你幫忙,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怎樣?”
“不是有歐陽嗎?再說,你再沒有朋友嗎?我和你又不熟,萬一我攜巨款潛逃了怎麼辦?”我喝了口水,慢條斯理地說。
“我不想讓我們班的人知道我做這個,我隻是幕後,我需要前台有人幫我。”
“噢,那我就是前台坐台先生?哈哈。對了,你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麼不能讓你們班的人知道的?”
“我自然有原因。歐陽真人太沉悶,而且他一個也忙不來,是他推薦的你。”她解釋說。
靠,這個歐陽真,那他自己對我說不就行了,還這麼神秘的。連他倆有交往都不告訴我,真是不夠朋友,我心裏嘀咕著。
“怎樣?”慕容純又問我。
“我考慮一下吧。”我說完出了門,她又喊住我。
“你一定要答應我,知道嗎?”她的眼神有點太暖和,讓我幾乎無法抗拒。
“我,我會認真考慮的。”我有點吞吐,我擔心有些事自己會做不好,不是擔心這個放映廳會虧本,而是朋友的情誼。
回到宿舍我突然感覺很累,像是進行了長途跋涉一般難以再支持片刻,我爬到床上合衣躺下。
我在小路上走,一條很奇怪的小路,路上有很多碎小的石頭,上邊灑著很多花瓣,是很紅的那種顏色,走在上邊腳很滑,花瓣被腳一踩就變成了枯萎的顏色。我看著腳下的小路,不敢邁步,正在我猶豫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喊我。我順著聲音望去,一個渾身雪白的女孩向我走了過來,她的衣服都是白的,包括鞋子,頭上都包了白色的紗巾。白色的女孩走在紅色花瓣的小路上,像傳說中的仙子。
我的眼前突然感覺很模糊,我盡力要睜開眼睛看清楚眼前這個女孩的樣子,但是我做不到,隻是聽到她的聲音。
“是不是眼睛有點不聽話?嘻嘻,別掙紮了,沒有人可以看清楚我的樣子,除非你能把地上的花瓣全部恢複到花枝上。”她就在我的麵前,我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的氣味,像花一般的清香。我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我還是想看清楚她的樣子,但是一樣失敗了,我開始安靜下來。
“花既然落了,怎麼可能回去?”我說。
“是啊,落了的是回不去了,但是也可以讓同樣的花再開啊。”她說。
“但是那畢竟不是眼前這些花了,那樣即使有同樣的花也是沒有能如你所說的讓地上的這些花回到花枝頭的。”我說。
“沒錯。”我聽到她在歎息,“所以要珍惜現在有的,如果等到花兒落了才惋惜,那就太遲了。”
“這裏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你又是誰?”我的腦海中突然充滿了問題,我覺得像是到了神仙的地方。
“你雖然現在不認識我,但是事實上我們是相識的。你再試著看看我是誰。”
我揉了揉我的眼睛,視線由模糊逐漸轉向清晰,我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慕容純?”我的驚訝絕不壓於突然有人告訴我說我是世界首富。我再仔細地看了一遍,沒錯,是慕容純。
“你,怎麼會是你?”
“為什麼不可以是我?”她反問我,我一時語塞。她笑了,充滿調皮和得意。“你難道忘了?你以前經常到這裏看我的,隻是你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有好些年沒有來了,今天你來做什麼?”
“我以前經常來的?我不記得啊,姑娘也許認錯人了。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來這裏做什麼,我隻是無意中來到這裏,有打擾姑娘的地方還望見諒,我走了。”我轉身向來路走,可是一轉身眼前卻是懸崖,我失足掉了下去,白霧茫茫,深不見底,我隻聽到身後一聲驚呼和耳邊“呼呼”的風聲。
我突得坐了起來,眼前一片漆黑,我喘著粗氣,渾身冷汗,卻是個噩夢。我看了看周圍,應該是深夜了,大家都睡了,宿舍很安靜,隻有我驚慌的喘氣聲。
我呆坐了一會又躺下,夢中的景象又在我的腦中閃過。“慕容純?”,“花落了再惋惜就太遲了。”我想起她說的話。
早上我沒有上課,我感覺很困就繼續睡覺。起床已經是中午吃飯時間了,蘇晨在樓下喊我,我洗漱後來到摟下。天很陰沉,像是要下雪,我緊了緊衣服走出樓門,和蘇晨去吃飯。
“你早上幹什麼不上課?老師點名了。”她說。
“很困,不想起來。點名就點吧,沒什麼吧。”
“哼,小心考試不及格啊。”
到了食堂我先去給磁卡充錢,在排隊的時候看到鄧麗麗也在排隊。她看到我的時候裝作不認識一般轉過了頭,沒有理我。我又想起她黑板上寫的字,我想過去問問怎麼回事,但又馬上放棄了這個想法。我擔心蘇晨看到又有什麼想法,而且,也許她是開玩笑的,我又何必老掛念著?這樣想了我也就沒有搭理她。
吃過飯我讓蘇晨回去了,我說我要去外邊給家裏打電話。看著蘇晨上了樓後我打電話給慕容純。我在樓下等你,我說。
很快她就出現了,白色毛衣,白色長褲,白色圍巾,白色小帽。我呆了呆,隻覺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寒冷的冬天這種白色特別亮眼,我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穿成這樣,想著她已經到了麵前。
“不冷嗎?”她問我。
“沒有啊,不是很冷吧。”她問這樣的問題讓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這一身白呢?是不是很冷?”她晃了晃她的白色圍巾。
“是啊,可是你看上去應該很暖和才對。你幹嘛穿成這樣?要上哪兒去啊。”
“沒有,我今天下課後突然很想感覺一下在冬天全身白色的感覺,所以就找了所有的白色衣服穿成這樣了。這種感覺很棒的,我感覺自己像神仙哪。嘿嘿。”她得意地笑著,白白的牙齒,紅紅的嘴唇,溫暖的笑臉,我突然想起昨晚上的夢。
“說吧,叫我來幹什麼?”她說。
“噢,”,我回過神來,說:“我是要告訴你,你昨天說的事我答應你了,但是要下學期才行,現在馬上放假了,我很忙的。”
“可以啊,沒問題。下午一起吃飯怎樣?我做東。”她看上去很高興。
“還有誰啊。”我問。
“就咱倆啊。”
“歐陽呢?”
“你說歐陽真?沒有啊,為什麼要有他?”
“噢,沒什麼,我是說。”我吞吐著,“我是說人多熱鬧嘛。”我頓了頓,“下午?我想想,下午我可能還有事,吃飯以後再說吧。”我拒絕了她的好意,我總在回避著她,我有時候很不情願,但是我卻總是這樣做了,也許有後悔,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
“你是不是?噢,有事就算了。”她的臉上有失望的表情一閃而過,但是馬上又恢複了笑容。
天空開始飄雪花,很大的雪花,我想我該回去了,我說了再見後轉身就走,結果走得太急了和一個迎麵走來的女孩撞了個滿懷,她手裏的一束紅紅的玫瑰花被撞到了地上,紅色的花瓣散落在薄薄的雪上。我的臉窘得通紅,我一邊忙著說對不起,一邊彎腰幫她撿地上的花。
“別撿了,”那個女孩失望的說,“都碎了,撿起來也沒有用了。”
“真是對不起,我,我賠你一束好不?我這就去買。”我不知道如何是好,隻是希望趕快把這尷尬的場麵應付過去。
“算了,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你買了不一樣的。”她把手中的卡片摸了摸。“有這個也就夠了。”她說完向裏走了。
我真是感謝這個女孩的通情達理,要是遇到個難纏的女生,我一定會死得很慘。慕容純一直沒有說話,隻是站在旁邊安靜地看著我,我對她無奈地笑了笑,她也還我微笑,我發現她的笑有些奇怪的味道,像是很勉強。
“我都這樣狼狽了還笑得天地動容的,嗬嗬。”我開了句玩笑,“好了,我走了,天冷,你早點上去吧,小心感冒。”
她看著我點了點頭。
12
歐陽真說他想去喝酒,希望我可以陪他,我說可以,但是別喝太多啊。我們到學校對麵的小飯店坐了,要了盤花生米和一瓶太白酒,然後邊喝邊聊。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好,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像我,什麼事情都看得很淡,什麼事情也願意說出來給別人聽,即使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也會不知疲倦地說上不止一遍。歐陽真雖然不像我們剛認識那樣沉默寡言了,我也知道了不少他過去的情況,但是我從來不敢說我了解他,也許了解一個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是他這樣一個比較自閉性格的人。
“你有心事?”我試探著問了一句。
“沒有。”簡單的回答讓我不知道接下來還該說點什麼。我看著手中的酒杯,純純地液體,好像沒有任何雜質一般透明,但是它充滿力量,沒有誰能抵擋它的能量,所以常言道“神仙都逃不過酒精”。也許任何事情都是這樣的,看似簡單的事物往往充滿玄機。人也一樣,越是想掩飾自己的內心卻越容易讓別人看出破綻。
“有什麼就說,咱們不是朋友嗎?我看得出來你心裏有事。”我喝幹杯中酒對他說。
“唉……”他長歎一聲,“其實也算不上什麼事,在我看來,隻有自己的夢想才算作事。可是我越來越發現,這已經成為我的夢想的一部分了。”
“什麼?”
“嗬。”他的笑有些自嘲和苦澀,“是慕容純。”他歎了口氣,“我現在的夢想就是她可以成為我的愛人,一生的愛人。我從來沒有愛過一個人,她是第一個,我希望也是唯一的一個。可是……”他沒有說下去。
“可是什麼?”我的臉上有點發燙。
“可是她不愛我。”歐陽真有點悲戚地說。
“那你要多爭取一下啊,女孩子總是有點矜持的,不是那麼容易做出決定的。”我安慰他也是鼓勵他。
歐陽真沉默了,他喝了杯酒。他看著我像是要說什麼,但是沒有開口。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飄雪花了,身旁的小火爐劈劈啪啪地燃燒著爐中的煤塊。
“我就像這爐中煤,‘我為心愛的人兒燃燒成這般模樣’”歐陽真幾杯酒下肚開始感慨。他的臉紅撲撲地,眼中充滿憂傷,也許他為慕容純動了真情,但是沒有得到回報。
也許他還太年輕,也許他對愛情的了解還膚淺,如果他知道每一天都有無數的人為愛傷神落淚,那麼他或許會坦然些。愛情從來都是一個收容世人眼淚的容器,它永無滿足,貪得無厭。
可是年輕的愛情也是最熾熱最迷人的,那飛蛾撲火的勇氣讓愛情世代傳唱,而歐陽真現在正是一隻甘願撲火的飛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