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初相識(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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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要寫的這個故事的背景在幾年前已經不在了,但是我還是會經常想起它以及它裏邊的一些人和事。於是,我在一個悶熱的夏夜開了燈點了煙決定用文字去寫它。在正式寫這個文字故事之前我想先寫幾個人,當然這幾個人和我要寫的故事沒多少關係,甚至是完全沒有關係。

石康:記得石康在他的一本小說的開頭寫了一段話:我寫字就是為了養家糊口,我知道再過幾十年甚至幾年,人們就會忘記我的小說和我。石康坦率地有點可愛,故事又寫得那麼淒美,讓我羨慕不已。我喜歡石康的作品,但是這好像是個少兒及孤男還有寡女不宜的作家。我想石康的愛人(石康先生有否成家我不甚明了)一定知道石康是胡寫的,要不然肯定比較麻煩。

老婆:我說的老婆當然是我的老婆。這個小女人曾經在廣州度過一年的獨居生活,因為受我的影響也經常看石康的小說。一次打電話說她看了石康的小說後蠢蠢欲動,難以入睡,還說她的兩個同事,分別為一男一女亦有同感。讓人擔心的是這一男一女還討論讀後感,這也是我為什麼說石康的小說少兒及孤男還有寡女不宜的原因。我也經常寫些破字,在這些破字組成的故事裏我往往就是眾美女追逐的對象,但是老婆看了從不生氣,因為她知道我是胡寫的。如果她不認為我是胡寫的,那我一準有麻煩,這同樣是我說石康的故事是胡寫的原因。

某好友:這位老弟曾寫信給我,曰:你該寫些陽光的東西,太陰暗憂鬱不好。這位老弟和我深交多年,可謂摯友,他的話不無道理。可惜我享受西安毒烈的陽光已然夠多,何必還要用幾個破字去營造“陽光”,因此多半會讓這位老弟失望的。

另某好友:這位老弟人高馬大,體重雖不及兩個我,但絕對可稱得上是大塊頭。現在還記得在大學和他踢球時用大肩膀堆我的事,但苦於自身條件惡劣也徒歎奈何。我想這位老弟一定對我大有看法,記得他曾用《紅樓夢》來壓我,隻因為我在校友錄裏寫了幾個破字。我說乖乖,我要是敢和紅樓夢比那我可是夠斤兩了。這不是謙虛,我雖經常自詡為文人,但是我的臉皮不象一般文化人又白又黃又瘦又嫩又薄,或許這也和西安的陽光有關,我的臉皮又黑又糙又厚,看上去很是營養不良。想來我若將我這老弟稱為“同學”而非“好友”,那麼我會有更慘的遭遇,因為他最討厭虛,而我和他的關係的實就是我們是朋友。

某女子:這女子我曾寫過,成敗我自然難以自論。為什麼要再寫?完全是因為沒有別的可寫。有時候要寫一個故事,必須或多或少走幾個原形的路子,而這個女子我寫來一向順手,故這次還寫。

我:我這個人一向是個無賴的角色,從大學到中學,從中學到小學,從家裏到外邊,從學習到工作,但是我有最可愛的一點就是誠實,還有臉皮厚,因此多數人說我這人其實還不賴,事實上我知道我真的很賴。當然我的文字裏,我從來都是英俊瀟灑,風流又有才華,這是為了滿足我這個十足的瘋子的幻想。

1

2005年仲夏某下午,我和妻子從商場購物出來,如火一般的熱潮一下子將我們包圍,我的頭有點發暈。剛剛病愈的我身體還很虛弱,我提著大包小包急匆匆地和妻子往家趕。剛拐過一條街,我就感覺自己像在往空中飛,然後我聽到妻子一聲驚呼,之後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後來聽妻子說我在醫院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父母也聞訊從老家趕過來。“你不知道,我當時都嚇壞了,一直哭。”妻子紅腫著眼睛對我說。

父母在我出院當天便返回老家了,隻留下一句囑咐的話,“以後要自己留意點,這麼大的人了,還是照顧不了自己,讓家人擔心。”我苦笑著點頭。

回家後妻子便要我好好躺著休息,她一邊幫我收拾床一邊說:“那幾天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喊你也沒動靜,隻是見你臉上或喜或悲,似哭似笑,醫生都不知所措。媽媽說是不是沾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還說回去後要請個神幫你看看。”她看著我的眼神很神秘,像是她在我的臉上真的看到了什麼東西一樣。

“我見到歐陽和慕容了。”我躺到床上後對妻子說。

“什麼時候?”妻子睜圓了眼。

“就這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做同一個夢。”

“夢到了什麼?”妻子好像聯想到了媽媽的話,呆坐在床邊驚恐地看著我。

“我們一起回憶我們曾經的歲月,還要我寫出來,一份交給然然,一份我留著,一份給他們。那天我聽到你的驚呼聲後就見到了他們,聊完了我就醒了。”我回憶著夢,慢慢地對妻子說。

“你是在哪見到他們的?”

“他們的家,好像是一片很大的樹林子,地上都是血紅的花瓣,裏邊有一間小白房子很漂亮,我好像去過那個地方,但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他倆很健康開心的樣子,歐陽還和我喝了幾杯。”

“怎麼會這樣?我們是不是去看看他們?”妻子小聲地問我。

“嗯。我們明天去吧,順便帶上然然吧。”

2

我的大學的基本走向在我到學校報道的第一天就確定了,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但是現在回頭看看這是確切無疑的,因為我這一天就遇到了我的生命中很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我大學最好的朋友歐陽真,一個是我大學的女朋友,也就是我現在的妻子蘇晨。

我是個愛說笑的人,或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我的臉上很少能看到陰沉的氣色,而我的觀念是:人生苦短,能笑就多笑些,不要在人生的彌留之際才後悔自己的一生過得太多疾苦沉重。

但是人是會改變的,連我這個沒有煩惱的人也不例外。這在我大學畢業後的一個下午寫的幾句話上可以看出來,我也是厭煩了生活的。

我是一塊被丟棄的廢鐵,在這萬惡的火爐中煎熬。我沒有自己的顏色,也沒有自己的形狀,隻是任人擺布捏造,像泥鰍般溫順沒有反抗。天哪,為什麼還不打雷?讓地獄的小鬼將我帶了去吧。

嗬嗬,改變是困難的,改變也是簡單的,隻在於生活給我們的那些酸甜苦辣。

3

走出車站的時候天空下著雨,很大的那種,本來雨是我很喜歡的東西,但是因為旅途的疲勞,沉重的行李箱,還有更要命是沒有雨傘,所以我的心情像地上的泥濘一般糟糕。我沉默地跟著爸爸走在人群中,好多的人,除了電視裏,我從沒有看到這麼多的人。我一點方向感都沒有,隻是感覺到處是樓,沒有家鄉熟悉的高山和大樹,一眼望過去全是高樓,這樣的景況或許是不需要方向的。我們打了車去我的通知書上寫的學校,一路都在堵車,司機說是下雨的原故。聽我們說話他又問我們是外地來的吧,爸爸回答說對著呢。他又說那也是人生地不熟吧。爸爸還說對著呢。我就笑,我說那您不會乘機殺我們一把吧。司機也笑,哪能呢,我是靠勞動吃飯。我說這話好聽,我尊重這樣的人。說說笑笑地司機就說到了。

我下了車,爸爸付錢,我問多少錢,爸爸說20塊。當時不曉得,後來還是知道是真的被殺了刀,因為火車站到我們學校其實就十塊錢。這個司機還是不怎麼厚道,嘴上笑著,手裏的刀可是一點也不軟,他一定是帶著我們看看雨中的城市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可是我哪有那個心情?

我站在校門口有些激動地看著金光閃閃的四個大字:西北大學。下邊還有英文,我用自己粗淺的英語水平掃了一遍後知道那是學校名的英文翻譯。我和爸爸走了進去。

爸爸疑惑地問我這學校怎麼沒點大學的樣子,感覺很亂的。我說我哪知道呢?也許電視報紙都是故意美化的。後來我知道了,因為我們那天走的是學校北門,看上去不是很整齊,結果讓我們有些失望。我們跟著路邊掛在樹上的指示找到報名的地方,然後交錢。看著那麼多錢被別人拿去我真心疼,可是看爸爸沒有一點猶豫的樣子,要多少給多少,或許這是做兒子的無法體會的心情。爸爸的臉上總是溢著笑容,雖然天空下著雨,地上到處是泥水,雖然厚厚的人民幣不在他錢包了,雖然人群的擁擠讓他幾乎站不穩,但是爸爸很開心,他說因為他的兒子上大學了。我看著爸爸,我的眼睛有些濕潤的跡象。

我和爸爸由我的一個師哥領著去宿舍,同去的還有一個男生,他一個人,手裏什麼東西也沒有,先問了我爸爸聲叔叔好,然後就來幫我拉箱子,我馬上說謝謝。不用客氣,他說,你叫什麼名字?肖雲,我說,你呢?歐陽真,他說。是嗎?和我大姐夫一個姓啊,真巧。是啊,真巧,他說。他臉上沒有笑容,他和我第一次見麵都沒有笑笑,我覺得很奇怪,一般人和初次見麵的人寒暄總是要笑的,不管笑得真假。

“你的行李呢?怎麼空著手?”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我早來了,和你一個宿舍,你是最後一個報道的,我待著沒事做,專門來看看最後來的一個人是怎樣的人。”

“是嗎?我買不到車票,費了很大勁才買到。哎,你怎麼不笑呢?上大學不高興嗎?你好像有心事啊。嗬嗬,開心一點啊。你看我,沒事就愛笑。”我說。他沒有說什麼,隻管往前走。雖然這樣,但是我對這個歐陽真有點好感,說不上為什麼,隻是覺得他專門來看我是怎樣的人這個舉動很有趣,我想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宿舍很清潔,屋裏已經有六個人了,我進去後都安靜地看著我,像是有些新奇。我衝大家笑了笑,然後開始安置我的行李。

我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後和爸爸去吃飯,我喊新同學一起去,他們說都吃過了,並且告訴我樓下就有很多小飯店可以吃飯。我謝了後下了樓。

在樓下,我們找了附近的一個小飯館。我看著菜單,沒有我認識的東西,我又將菜單遞給爸爸。爸爸一樣不知道該吃點什麼,隻好喊了服務員過來。

“有麵嗎?”我問。

“有的,菜單上沒有寫。”

“那你給我們來兩碗吧。”我說。

“什麼麵?”爸爸問。

“哨子麵有嗎?”

“有。”

“就這個。”

我拿起桌上的菜單又仔細地端詳了一遍,以後就吃這些東西嗎?我心裏嘀咕著,那可是有的受了。我四周看了看其他吃飯的人,大家都在吃著或是說著,隻有一個女孩扒拉著碗裏的麵條皺著眉頭撅著嘴,看得出來她對眼前的東西沒有胃口。我將目光收了回來看著爸爸,說,現在的女孩子真是難養,吃東西也是挑三揀四的,老爸,你說我要不要討個這樣的老婆,絕對是不可以的,爸爸笑著沒說什麼。和爸爸總像朋友,這些看似不會在父子的談話中出現的話我是說得輕鬆自如。我剛說完就突然感覺到一雙怨恨不滿的眼睛在盯著我,我轉頭去看。那個不吃飯皺眉頭的女孩子正在瞪著我,我的臉有點紅,可能是我說話的聲音大了點被她聽到了。我衝爸爸吐了個舌頭沒敢再看那個女孩子,也閉上了我的嘴。剛好我們的麵來了,於是我馬上埋頭吃麵。

這個吃麵的女孩子就是蘇晨。

4

連續幾天都下雨,沒有看到陽光,這讓我很不舒服。我自從到校那天走進校園後除了送爸爸去車站就沒有出去過。火車站還是那麼多的人,爸爸囑咐著我。有事給家裏打電話啊,爸爸說。好的。照顧好自己,我走了,爸爸提起包說。放心吧老爸,我也不小了不是?你回去讓我媽也放心。

爸爸走了,雖然我沒說什麼,但是還是有點空落落的感覺,畢竟離家很遠的,這是第一次。第一次總是伴隨著興奮、激動、慌亂和恐慌等等的情緒的。

外麵下雨,我們就在宿舍打牌,幾天下來大家已經很熟,年輕人畢竟是有很多相似的,在一起就容易些。我們還開了個會,大家相互了解溝通,期間係裏有領導來看望我們,我們受寵若驚,點頭哈腰地表示感謝。

星期一開始上課,這大學的第一節課大家都是早早地到了教室,認識新同學新老師,整個教室嘰嘰喳喳,因為出現了很多女生,我掃了一圈。

“和高中時沒有區別,大學也就這樣。”我坐到歐陽真旁邊無所謂的嘮叨著。雖然隻有幾天的時間,但是我和他已經是好朋友了,我們吃飯看校園一般在一起,上課當然也坐一起。

“誰說有區別的?本來就都是中國人,都是年輕人嘛。”他安靜地看著黑板的方向,回答著我的嘮叨。

“也是啊,唉,連個美女都沒有,真是害慘我了。”我叫苦不迭。

“和美女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你不知道嗎?我上大學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找個美女做我的女朋友。可是沒有美女我怎麼實現我的目標?”我還是瞅著在座的各位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