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麵，慢慢就有美麗出現了。女大十八變嘛，可能他們還沒有變呢。”歐陽真說得很嚴肅，我看著他。
“萬一她們不變就找你啊。哈哈。”我大笑，結果眾人側目，還有人皺眉頭，他們一定覺得我這個人真他媽沒素質，笑得像爆發戶一般誇張討厭。在我的前排有個女生回頭看我，眉頭就是她皺的，我還發現這個女生很麵熟。我的記憶稍一搜索就找到了曾經的場景，這個女生就是那個吃麵的女生。哈，竟然這麼巧。
“歐陽真，你知道‘東施效顰’嗎？現在這個社會可能沒多少人知道的了。”
“我知道，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他奇怪地看著我。
我偷偷地指了指我前麵的吃麵女，“她總喜歡皺眉頭啊。哈哈。”我看著歐陽真笑，他卻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搖了搖頭。這個人很奇怪，總是鬱鬱寡歡的神情，從他的眼神中有種很奇特的光芒，像是很蕭索，又像是充滿機智。
很快老師來了，教室安靜了下來。直到下課老師都是在講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像開座談會一般讓我無聊地想找點事情解解悶。歐陽真安靜地坐在我旁邊，沒有言語，卻是在一個小本子上寫著什麼。我湊過去看，寫著“天氣陰了幾天了，像我的心情”之類的話，我不知他什麼意思，沒有理會。
之後我們就每天穿梭在教室、宿舍和食堂之間，偶爾還去外邊看看，但是都沒有走遠。再後來學會上網，於是便經常地去圖書館上網。再後來就跟著宿舍的一幫人去操場踢球，跟著皮球跑，逮著了就輪一腳。接下來的後來就冬天了，穿上棉衣看校園裏的落葉，偶爾遇到班上的女生打個招呼開個玩笑。歐陽真還是不怎麼言語不怎麼微笑，但是經常和我一起，我們形成明顯的反差。
“我沒有什麼特別愛好，就是偶爾寫點文字，幾年的習慣了。”他有一天吃飯的時候對我說。
“那你是不是想當作家啊？說實在的，我也很喜歡文學的，但是我寫不好。也沒有什麼思想，所以是不敢寫的。”
“我沒有想當作家。”他的眼角洋溢著笑意，“隻是喜歡而已。”
“哎呀上帝啊，歐陽真是會笑的，你笑了你發現沒有，很難得啊。”我像是自己成了哥倫布一般興奮。
“我當然會笑，快樂自然會笑。”他又笑著說。
“你現在快樂？”我問。
“嗯。”
“以前不快樂？”
“嗯。”
“為什麼快樂，又為什麼不快樂？”我大感興趣。
“有不開心的事就不快樂，有開心的事就快樂。”
“等於沒有說嘛。對了，問你個事啊，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
“想找一個嗎？”
“哪有那麼容易，要緣分的。”
“其實也容易，你把你那亂糟糟的頭發整理一下，把你那胡子也刮一下，應該是個不錯的小夥，找個女朋友也不難。”
“可是我找女朋友必須是像我一樣複姓，最好是慕容姓。”
“有毛病啊，幹嗎必須這樣？”我覺得這個人太奇怪了，簡直有點讓人琢磨不透，我更是被氣得有點氣急敗壞。
“隻是我自己喜歡，因為我希望自己將來的孩子叫歐陽西門或是歐陽慕容，或是歐陽諸葛什麼的。”
“嗬嗬，幹脆叫西門吹雪得了。但是要是找個司馬可不太好吧。歐陽司馬好像很奇怪的名字啊。”我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
“無所謂，我不急，慢慢找，我還年輕，相信我。”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吃完了嗎？走吧。”他先站起來往外走。
“陪我去買點筆墨怎樣？”我追上他後問。
“幹什麼？”
“寫個啟事，幫你找複姓女孩，哈哈。”
5
快是新年了，聽同學講班上要舉行個晚會，還要邀請英文學院的同學參加，說是為了交流英語，這樣有助於我們班的英語學習。現在這年頭不同了，學洋文比中文吃香了。連晚會邀請的都是學英文的，我倒覺得邀請學中文的更讓人喜歡些，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學中文是學究，學洋文是時尚啊。
“英語學習？是你想找個認識美女的機會吧，誰都知道學英語的美女多。”我拉住班長嬉皮笑臉地問罪。
“哪有啊，即使有也是為了照顧大家，再說了，不是也有很多男生來的嗎？也許咱們都沒有機會的。”班長完全沒有我想象中的做賊心虛，反駁的卻是振振有辭。
“那不一定啊，我不行還有大家啊，是不？嗬嗬。”
晚會要有節目的，每個宿舍都得至少出一個。我們宿舍初步決定來個合唱。有人說太俗了吧，不能新鮮點？我說可以啊，脫衣舞夠新鮮，可是有人看嗎？大家笑。
“要不來個小品？”有人建議。
“你寫劇本啊。”我直接嗆了回去。
“那怎麼辦？”他不服我。
“怎麼辦？拉個美女表白，我想這個絕對新鮮，哈哈哈。”
人心浮躁，還有些稚嫩，這個時候哪有什麼辦法？可是大家也不想丟了宿舍的麵子，而且清一色單身的我們還想乘此撈一把，怎麼能不好好借此表現一下呢？於是我們就沉默著思考。
“我提議！”有人叼根煙喊了起來。
我們都看過去，等著下文。“我提議大家把自己的想法寫到紙上，然後大家一起討論，怎麼樣。”
“唉，又是俗不啦嘰的建議，但是沒辦法了，就這樣吧。”我懶懶地說。
很快都有了建議，依次為。對了，在此先介紹一下宿舍各位神仙。還是按床位來吧。
一號：常銳，南方人士，英俊，精神，寫得好字。
二號：程帆，北方人士，具體是山西人，強壯，愛抽煙，善唱歌，愛英語。這次晚會該是個主角。
三號：郭小鵬，山東人士，清秀，熱情，好美女。晚會後一定會得紅眼病，都是盯美女累的。
四號：何曉，常銳老鄉，和善，好學，靦腆。
五號：肖雲，就是我。陝西人士。
六號：賀斌，西安人，時尚，喜歡逛街，我受過這個人的害。
七號：林一濤，陝西人，誠實，上進，少言。
八號：歐陽真，四川人士。
現在看看大家的建議都是什麼。
常銳：歌伴舞。
程帆：非合唱，一個接一個唱。哈哈。
郭小鵬：歌伴舞。
何曉：八人相聲。
肖雲：支持大家的建議，我看就來個互相揭短算了，刺激。
賀斌：華健歌曲串唱。
林一濤：比較建議合唱噢，《單身情歌》很合適的。
歐陽真：一會說吧，寫不清楚。
大家看完了各人的提議後最先受到攻擊的是賀斌，大家都訕笑這個華健迷又來搗鬼。我的建議也被罵得狗血噴頭：以後還想不想在西大混了？揭短？我們一起揭你的短夠刺激吧。接下來大家七嘴八舌的吵，還是沒有結果。我頹然倒在床上，“唉，大家棄權算了。歐陽啊，說你的吧。”
大家也馬上想到歐陽真的這個關子，都催他快說。歐陽真拿了支筆又拉過一個本子展開這才對我們說：“大家過來看。我們不一定做什麼都一起做啊，我們可以分工的，發揮各自的長處。程帆、賀斌不是適合唱歌嗎？那你倆主要負責唱歌。肖雲，你擅長什麼？”歐陽問我。我一時想不到自己擅長什麼，歐陽馬上自己回答了，“你不是擅長厚臉皮嗎？那你就在開始前介紹我們的節目還有各位演員，盡力要弄到開心搞笑的效果。何曉不是會吹笛子嗎？無所謂好壞了，多練練，到時候就伴奏了。常銳，你不是會二胡嗎？一濤和小鵬不是會吉他嗎？都上，有聲音就行了。ok，大家覺得怎樣？”歐陽說得蠻像回事，可是好像很難做好啊，那伴奏也得有點層次有點調子啊，我們大眼瞪小眼進入無聲狀態，直到賀斌打破氣氛：“那你做什麼啊，歐陽先生？”大家讓賀斌一提醒馬上回過神來，對了，歐陽真做什麼啊？
“我策劃啊，導演。”他不動聲色。
“什麼導演，得出場啊。”我首先反對。
“哎呀，班長隻說一個宿舍一個節目，沒說我們八個必須都出場啊，隻要有節目就行了不是？就這麼說定了。”我們沒有再言語，好像被歐陽真說服了，其實他是怠工，也許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他沒有表演節目的心情，他喜歡安靜。
6
我們用心地排練，到了新年那一天我們都給身體進行了大掃除，離開宿舍的時候我們還互相檢查了對方身上是否有什麼不當的地方，直到大家終於滿意了才去現場。歐陽真穿著很簡單，就是牛仔褲加個棉夾克，這是他經常穿的衣服。唯一不同的是換了新鞋，那是我們在商場買茶葉的時候順道買的。
晚會就在一個大教室舉行，我們到了那裏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了，早到的大部分是女生，還有幾個男生不是我們認識的。
我們宿舍八個人找了位子坐下後就為脖子做放鬆運動，順便瞄一瞄美女。來之前我們已經約好了，每個人回去都得為大家報一個目標對象，沒有的要罰掃地一周。本來我好像興趣不是很大，女生多是很麻煩的，如果真的談戀愛我也很緊張，畢竟沒有相關經驗，但是報一個對象還是可以的，我還不想掃地一周。
我最先盯上的是一個留長頭發的女孩子，眼睛很黑，臉很白淨清秀，但是後來我轉移了目標，因為我發現她身邊有個帥哥，我想萬一我真愛上了可能沒什麼機會。後來我發現一個女孩很麵熟，看上去很可愛。再仔細看才是吃麵女，我差點跌到椅子下邊去，怎麼幾個小時不見這個女人完全變了。我推了推身邊的歐陽真。
“嗯。”我像蘇晨揚了揚下巴，“這個女人今天是不是很不一樣啊。”
“是。”歐陽真的回答短得不能再短。
“我過去調戲一下這個良家婦女啊。嘿嘿。”我站了起來離開座位。
蘇晨正在和幾個女生說著什麼，我過去沒有人理我。我拍了拍蘇晨旁邊的一個女生的肩膀，她扭頭看我。
“哎，忙著呢？歐陽真喊你過去有點事。”我說。
“什麼事？他不能過來？”她的反應在我的預料之中，我早已經做好了應對的詞兒。
“愛去不去啊。”
她站了起來離開了。我轉身坐到蘇晨旁邊，剛準備說話，蘇晨先開口了。
“鑽女人堆裏幹什麼？”她對於我的態度一向不夠好，也許隻因為我曾經說過她難養。但是我不在乎她的態度，我一向隻在乎自己的態度，隻要我沒有得罪別人，別人在我的忍受範圍內得罪我，我是可以微笑的。現在我一樣微笑。“想知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漂亮，有什麼秘訣沒有？”我說。
“很簡單啊，女大十八變唄。”蘇晨的回答懶洋洋的。
“是不是變得太快了點？”我問。
“快好啊，誰不喜歡美麗啊。”
“快是好，隻是怕變了再變，變得不但醜還老，那可就麻煩了。”我轉過了頭不再看她，卻是看到了歐陽真，他也在看我，臉上充滿惋惜。他曾說我絕對是會被女人追著用刀砍的，因為我太壞了點，尤其是嘴太壞了點。現在他一定覺得我的心也有點壞的，想支走別人也不用拿歐陽真來說事吧。我對他笑了笑表示抱歉。
“蘇晨，我聽說你不是很喜歡吃麵？但是咱們班很多男生私下裏怎麼叫你‘吃麵女’？”我差點笑了出來。
“你如果不想和我反目成仇就請你離開這裏。”她好像真的有點生氣了，但是我還不能走，還有句話需要說。
“今天我們宿舍每個人都必須寫一個女生的名字帶回宿舍，打個招呼先，我決定寫你的。走了。噢，對了，新年快樂。”我站起來就走，連蘇晨反應的時間都不給。這是我的原則，一定要在她生氣之前消失，這樣有利於消氣。
“搞定！”我坐回椅子後對歐陽真說。
“好。”
“你呢？”
“不知道。”他說。
晚會開始的時候是晚上7點，教室被裝扮一新，黑板上寫了好聽的話，畫了好看的畫，桌子上擺了糖果瓜子。這裏沒有老師參加，因為老師擔心他們在學生放不開，所以統一都沒有來。這樣也好，如果有老師在，我還真有點緊張的。晚會由兩個班的班長主持，我們的班長首先歡迎外語學院的同學，我們聽了馬上鼓掌，接下來他又說了些客套的話。之後是外語班長說了兩句，我們也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