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聲討野心家(1 / 3)

在攫取“神器”的鬥爭中,你往往很難好夢成真。王莽正在自以為得計時,突然有人舉起聲討“野心家”的義旗,想把他從權力的寶座上掀下來!

金秋時節,一浪接一浪的政治運動似乎漸趨平靜下來,人們也渴望那過度亢奮、緊張、恐懼的心情能夠有所鬆弛。但泉陵侯劉慶的一封奏章卻把人們的渴望給粉碎了。他上書朝廷,建議說:“過去周成王年幼,自稱為‘孺子’,由周公輔政。現在皇帝同樣年幼,也應令安漢公代行天子事,如周公。”這件事是怎麼出籠的,是偶然的呢?還是王莽整個計劃的一部分?史書上沒有記載。但我們寧願相信這是特意的安排。因為我們早就領略過王莽玩弄政治的超人天賦,這次恐怕也決不會不例外,隻是口味更大了。

王莽為什麼叫一個劉姓貴族跳出來挑明這件事呢?那就得先了解一下像大聖人周公那樣“攝政”究竟意味著什麼,一言以蔽之,就是意味著叫王莽名正言順地成為代理皇帝。這當然是件大事情!可是困難在於,昔日周公居攝與王莽不可同日而語。周公與成王是叔侄關係,按當時的正統觀念還勉強說得過去。王莽和漢平帝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家人,你有什麼理由替老劉家管理天下?正因為如此,王莽才找個劉姓貴族替他說話,意思是告訴天下人,不是我王莽要這麼幹,是他們老劉家的人請我替他們管理江山的,我是安漢公嘛,有責任“安漢”嘛,既然老劉家的人這麼相信我,我也隻能當仁不讓了。問題是劉姓貴族為什麼甘願充當王莽“篡權”的馬前卒呢?這與王莽安撫劉姓的政策是分不開的,自從王莽上台之後,他花了很大的力氣去籠絡劉姓貴族,各種優待政策紛紛出籠,使劉姓貴族感到,王莽比曆代的劉姓皇帝對他們還寬仁慈悲,這幫家夥隻要自己的特權能夠保住,管他誰當皇帝呢?

再說,在這幫家夥中也沒幾個好東西,他們仰仗著所謂的高貴血統,高高在上,不勞而獲,胡作非為,無法無天,橫行地方,魚肉百姓,是民眾最痛恨的一個特權階層。舉個例子說說吧。江都王劉建簡直就是個喪心病狂的惡魔,他奸淫他父親的妃妾;與自己的親妹妹亂倫;他把人扔在水中,觀賞他們在水中怎麼淹死;他縱狼噬人,觀而大笑;他看活人怎麼餓死;他讓人與獸交……。也許有人會問,這種慘無人道的暴行有普遍性嗎?正常人能幹出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嗎?你如果有這樣的疑問那就錯了,隻要你有興趣翻翻中國的史書,這種事情在曆代的貴族階層中可以說是俯拾皆是,不足為奇。難怪大史學家班固慨歎說:“漢興,至於孝平,諸侯王以百數,率多驕淫失道。何則?沉溺放恣之中,居勢使然也。”(《漢書·景十三王傳》)到了漢武帝時期,開始限製、打擊貴族階層,這倒不是皇帝要為民除害,而是這些人鬧到皇帝的頭上來了,他們也想做皇帝,所以才處理他們。從此貴族們的封地不僅越來越小,而且很多封國逐漸以各種理由被取消。王莽執政之後,為了擴大自己的權力基礎,取得劉姓貴族的支持,他便打起周公“興亡繼絕”的旗號,有意恢複這些已經式微的劉姓貴族的封地和特權,這怎能使他們不感激啼零呢!

有付出,就得有回報。劉慶的提議出籠後,其他人還有什麼異義,你看,老劉家的人都情願將江山拱手讓給王莽,別人還操那份閑心幹嘛!所以群臣異口同聲說:“應該按照劉慶說的辦。”

於是,王莽就順理成章的成了攝政王。

這年年底(元始5年),漢平帝身染重病,臥床不起。

試想,一個剛剛9歲的孩子,正在家裏天真爛漫的玩耍,突然間被急馳的馬車拉到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硬給塞進一座陰森可怖的大房子裏,強拉他坐在一把硬綁綁的大椅子上,麵對著跪伏在地的一群黑壓壓的人,頃刻間,這群人突然向他發出雷鳴般的呼聲:“萬歲,萬歲,萬萬歲!”他能不害怕嗎?他要回家,他要找媽媽!但他小小年紀哪裏知道,他再也回不了家了,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媽媽了,再也見不到其他的親人了。從即日起,他已經成了他根本不懂的政治遊戲中的一個舉足輕重的砝碼了。他從此必須把不是自己親人的陌生人叫親人,他必須參加他根本不懂的那些政治活動,完成這些任務之後,他就被無情地拋到一旁,形單影隻地在空蕩蕩、陰森森的深宮中挨著時光,這是對一個孩子多麼不能容忍的摧殘啊!而這種摧殘從9歲開始已經延續了整整5個年頭,他每天都盼望著這種苦難的日子能夠結束,有那麼一天能夠回到母親的懷抱,在故鄉的芳草地上盡情地奔跑……,現在,他終於在望眼欲穿的期待中倒下了。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有的人做夢都想當皇帝,而有的人卻死活想摘下皇冠,做一個能夠自由自在地跑來跑去的孩子!

小皇帝病倒了,卻意外地給王莽提供了一次難得的政治表演機會。

王莽回想到離他一千多年前周公攝政的時候,小成王有一次也生了病,周公到河邊去禱告上天,說隻要上天能夠保佑成王健康,他願意代成王去死,然後把禱文藏於一個金匣子中。據說周公的禱告居然感動了上天,成王的病很快痊愈了,但周公一直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成王。後來成王親政後,聽信讒言,把周公流放到楚國。有一天,成王到檔案庫翻東西,發現了周公的那份禱文,才真相大白,於是急忙把周公從楚國接回來。這個故事很感人,也許是真的。現在王莽也要模仿周公,為漢平帝去祈禱。他也苦思冥想,寫了一篇禱文,然後跑到“泰畤”去禱告神靈,獻上貴重的玉器,發誓以己身代漢平帝去死,禱告完畢,也把禱文藏在金匣子裏,置於神殿之前,再三命令隨行的群臣不要聲張。整個過程與古書記載的情節一模一樣,分毫不爽。可是,王莽是否知道,一個真實的事件與刻意模仿一個真實的事件的本質區別?他肯定不知道,否則他就不會始終沉醉於玩弄“刻意模仿”這種拙劣的把戲了。如果說“周公為成王祈禱”這件事確實表現出一個有責任感而毫無野心的政治家人格的魅力的話,那麼任何再去重複這件事情的人,即使他的模仿可以亂真,那他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滑稽可笑的戲子,搞不好,還會被人們視為是個別有用心的家夥。

這年12月,14歲的漢平帝終於在渴望自由中結束了他暫短的一生。平時,如果死的是個老年人,誰也說不出什麼來,哪怕死的是個年輕人,事情也好交代,因為死者具備了表達自己思想的能力,可現在死的卻是一個孩子,他的生命力是那麼旺盛,就象一朵出澱的花蕾,怎能突然夭折?誰虐待了他?誰殺死了他?於是種種揣測不脛而走,直到今天仍然是個曆史之迷。事隔不久,就有謠傳,說漢平帝是王莽用毒酒給藥死的,原因是王莽眼見小皇帝一天天大起來,而且恨王莽使他們母子天各一方,這樣一個視自己為仇敵的人,親政之後還有自己的好嗎?所以乘臘日上椒酒的機會,放毒其中,結果了他的小生命。這種可能不是沒有的,在專製政治中,為了權力,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幹不出來?不過我們還是不相信這種結果,因為《漢書·王莽傳》和《漢書·漢平帝本紀》中並沒有這樣的記載。《漢書》應該是研究王莽最權威的第一手材料。《漢書》的作者班固離王莽所在的時代極近,他爺爺就是那個曾是王莽的好友,但因不上祥瑞而丟了官的班稚,他姑姑班婕妤是王政君的兒媳婦,此外,班氏家族的其他成員對王莽的所作所為深有了解的也大有人在。再說,班固對王莽簡直是恨之入骨,如果他掌握了如此重要的信息,豈能不將其寫入他的《漢書》中?因此,情況隻能是這樣,作為一個負責的曆史學家,班固不想把難以證實的傳聞之辭隨便寫進《漢書》中。再說,我們也根本沒必要去考證漢平帝是否是被王莽毒死的,退一步講,即使王莽沒有毒死漢平帝,但殺死漢平帝的元凶也是王莽!是他為了自己的政治需要,把一個孩子弄到深宮中,過著囚虜般的生活,他能活得下去嗎?遺憾的是,這種事情在中國的曆史上實在太多了。

漢平帝的死對王莽是十分不利的,這無疑將引起非議,受人以柄。可這有什麼法子,事情趕到這裏了,還有自己那剛剛結婚一年就守寡的女兒更是可憐。但專製政治已經使王莽的心完全硬化了,他沒有感情,隻有事業和理想。妻子的哭泣、兒子的鮮血、女兒的喪偶、女婿的早亡都不足以叫他回頭,他在這方麵失去的越多,他奔向目標的決心就越堅定,因為他自認為掌握了人生大賭場中的鐵則,那就是:大得大失;小得小失;不得不失,麵對著這一鐵則,你總得有個選擇。他王莽從青年時代起就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最前者,他時常想到早年那種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的生活,想到自己為了混一個出身而在叔叔王鳳病床前像個乞丐似地爬來爬去,想到冰山一倒,一腳被漢哀帝踢到千裏之外的窮鄉僻壤的情景……這些事情曆曆在目,豈能忘懷!人怎麼都可以活著,但活的方式卻各不相同:有的功均天地,有的默默無聞;有的鍾鳴鼎食,有的窮愁潦倒;有的一擲千金,有的饑寒交迫;有的氣指頤使,有的仰人鼻息……同樣是人,反差卻如此強烈,怎能叫你心平氣和地去直麵人生呢,怎能不迫使你作出選擇呢?更何況他現在正站在一個岌岌可危的權力之顛,豈容你退縮畏懼?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躋攀寸步千險,一落百尋輕”的悲慘的下場!所以,天塌地陷也得往前走。古往今來的政治家無一不是懷著這種心態打發人生的。

如今小皇帝已經死了,那有什麼辦法?依禮去辦喪事就是了。他把宗伯鳳等禮學家找來,讓他們搞一套合乎古禮的喪葬儀式,最後規定天下600石以上的中上級官吏都得穿孝服服喪三年,為漢平帝舉哀,這個舉措可夠隆重的了,試想,三年之內,在堂堂的官府和朝廷中,一片縞素,大小官吏都苦著臉辦公,這該是一道怎樣奇異的風景線!而這樣的風景隻有在專製政治下才會觀賞到,因為在絕對權力的淫威下,不僅人的肉體不歸個人所有,而且人的感情也不歸個人所有。王莽出自政治的需要,就強迫臣民們去愛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愛的小皇帝,強迫他們象孝敬父母那樣去孝敬這個死了的孩子,你就得去照辦!

王莽最關心的不是死去的小皇帝,而是新皇帝的人選。當時漢元帝這支子已經絕後了,漢宣帝的曾孫中現有5人為王,48人為侯,都是漢平帝的兄弟輩。王莽掂量了再三,嫌他們歲數都太大,不好駕禦,於是,找個“兄弟之間不得相為後”的理由,把這些人都否了。他最後在漢宣帝的玄孫中選中了一個兩歲的嬰兒子嬰,說這個嬰兒吉人天象,理應為帝位繼承人。總之,隻要你有權,怎麼胡說都行。狼要吃小羊,總能編出理由來!

就在這個月,前輝光(王莽在漢平帝元始4年,把長安附近地區分為兩郡,一郡稱前輝光,一郡稱後丞烈)謝囂上書說,在他管轄的地區,武功縣令孟通在挖井時,挖出一塊上方下園的白石頭,白石頭上寫著一行“告安漢公莽為皇帝”的紅字。王莽指使群臣把此事稟告太後王政君。王政君聽後什麼都明白了,原來他這個侄子不是要當什麼安漢公啊,他是要奪老劉家的江山哪!你王莽要當皇帝,置我於何地呢?我既然嫁給了漢元帝,我就生為老劉家的人,死為老劉家的鬼!先帝讓我守著社稷江山,我卻送給了娘家人,將來在九泉之下,何顏去見先帝!想到這裏,她才知道看錯了這個王莽。她憤憤地對來者說:“這是欺騙天下的鬼話,不許施行!”這時王莽的死黨,他的叔伯兄弟太保王舜走上前去,把他這個如夢初醒的姑姑叫到一邊來,低聲對她說:“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有什麼辦法呢。您就是想阻攔他,有這份力量嗎?再說王莽也不敢有什麼其他非分之想,不過是想當個”假皇帝”,來加重他的權力,以此鎮服天下罷了。”這叫什麼屁話!要搶人家的江山還不是非分之想,那什麼是非分之想?不過有一點他說對了,那就是事到如此,確也無可奈何了。宮內宮外、滿朝文武、舉國上下,基本都站到了王莽這邊,你有什麼本事阻止事情的進程呢?何況王莽並非蠢材,他如果沒有估計到自己的實力究竟有多大,他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作這種政治冒險!正是由於他看清了王氏家族、劉姓貴族、官僚隊伍、知識分子、平民百姓,乃至於四夷八蠻都把他當成救世主,期望在他的率領下,奔向夢寐以求的“黃金時代”,所以他的膽子才越來越大。有人說,王莽是個天生的“野心家”,此言差矣。世界上沒有什麼天生的“野心家”,“野心家”乃是專製政治的特產,任何人卷到這個汙濁的圈子裏,一個不可抗拒的異己力量就會立刻控製你,迫使你拚命地去角逐權力,否則你就會被無情地淘汰!如果你在角逐中節節獲勝、頻頻得手,過去的對手們就會向你膜拜頂禮,甘願為你效犬馬之勞,跟你赴湯蹈火!於是你的“野心”也就隨之潛滋暗長了,俗語說:成功召來了野心,就是這個道理。不過,俗語還說:野心又召來了毀滅。可惜許多“野心家”常常忘記這後半句話!我們故事的主人公王莽正在春風得意之際,又怎能想到這半句話呢?

在王舜和來者的威逼利誘下,太後王政君很快明白這個傀儡自己是當定了,沒辦法,隻好接過這幫人事先寫好的詔書,向全國發布說:

今孝平皇帝短命而崩,朕已詔令有關部門於漢宣帝玄孫23人中,選擇可繼孝平皇帝之後者。經認真選擇,子嬰榮當大寶。然子嬰尚在繈褓之中,不得至德之人輔政,何以安天下?安漢公王莽輔政三世,與周公異世同符。今前輝光謝囂、武功長孟通上言丹石之符,朕深思其義,所謂“為皇帝”者,乃代理皇帝之事也。其令安漢公居攝踐祚,一如周公當年故事。現令群臣討論其禮儀規定,然後奏上!

對此早有準備的公卿大臣立刻上表說:

太後聖德昭然,深明天意,詔令安漢公居攝踐祚,實乃英明決策。臣等懇請安漢公踐祚之後,服天子之服,用天子儀仗,如天子南麵朝見群臣,處理政事。出入之際要戒嚴,臣民在其麵前要自稱臣妾,一如天子之製。舉行祭祀典禮之時,讚禮者要稱其“假皇帝”,臣民應稱其為“攝皇帝”,其自稱應為“予”,其公文應稱“製”。以此奉順皇天之心,輔佐漢室,保全幼主,完成寄托之義,致天下之太平。其朝見太皇太後、皇後則仍用臣禮,所居之處,如諸侯製度。

這場篡權戲的結尾是完全可以預料的,太後王政君按慣例說了一句;“可”,國家的最高權力就落到了王莽的手中。不過我們還是覺得它太麻煩,太叫人難受,真不如那些赤膊上陣的英雄豪傑,殺他個人仰馬翻,一搶了事!然而這是旁觀者的想法,利害與己無關,自然可以說些不關痛癢的閑話。西漢帝國的幾千萬臣民卻不這麼想,他們即想徹底改變帝國末期不堪忍受的腐敗政治,但又不想流血,所以他們寧願接受王莽的“和平過度”。而且他們也親身感受到了,在王莽執政之後,社會確實安定了,很多人確實得到了一些實惠,各個階層的積極性也都調動起來了,這些不能不使他們產生一種幻想:既然今天比昨天強,那麼明天肯定會比今天更美好。曆史證明,人類總是吃這直線思維的虧,所以當王莽向西漢帝國的臣民們許諾,隻要有他,“黃金時代”就一定到來時,帝國的臣民們就不斷地滿足他的要求,隻要他要,他們就給,一直給到現在!

王莽當了假皇帝之後就自由多了,辦起事情來再也不用像過去那樣,還得裝摸做樣地向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早請示晚彙報,如果你不走這個過場,人們就會在背後議論你是個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現在好說了,自己是名正言順的“假皇帝”,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反正頭頂上除了天就是我王莽,我的意誌可以不加任何掩飾的公之於眾了,有了這些保障,王莽開始醞釀向一個更宏偉的計劃進軍。

王莽當了“假皇帝”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改元,以示現在他是西漢帝國的真正主宰。於是從漢平帝死後的第二年起,稱居攝元年(公元6年)。

第二件事就是在新年伊始“祀上帝於南郊,迎春於東郊,行大射禮於明堂,……一句話,過過皇帝癮,而且通過這些舉動來向天下人申明,他現在是西漢帝國的唯一的、最高的、合法的政治權威,從此帝國的全體臣民可以直接聽到他的聲音了,再沒有必要像過去那樣對來自朝廷的聲音進行種種費時費力的猜測,哪個是我王莽的?哪個是皇太後的?哪個是皇帝的?這種多元化的政治要不得,必須一元化,自古就是“天無二日”嘛,否則我王莽的真實想法怎能原原本本地落實?我的宏偉計劃怎能實現?

第三件事就是在這年三月己醜日,立漢宣帝的玄孫劉嬰為太子,即“孺子”。過去,王莽的頭頂上始終有個皇帝,即使他是個孩子,你也得向他磕頭,因為他的身份是主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嘛!這個規矩是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決不能亂的。現在好了,劉姓太子在我之下,我可以名正言順地立他,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廢他,再也不怕他長大了。為了將太子控製在自己手中,杜絕他與外界的聯係,王莽派他的死黨王舜作太子的太傅左輔,甄豐作太阿右拂,甄邯作太保後承。有人會說,王莽的防範似乎有點過分了,一個二歲的嬰兒能夠跑到那裏去!這就是一般不懂政治的人的愚見了。在專製政治中,一個人可能一錢不值,一個人可能是無價之寶,在這裏,衡量人的價值標準不是一個人的能力和業績,而是血統的貴賤和門第的高低。孺子雖然是個嬰兒,但由於他的血統和他所在的位置,這就使他已經具備了一個重要的政治象征的所有條件,因而也就成了所有覬覦國家最高權力的“野心家”們必然要爭奪的“寶貝”,誰得到了他,誰就能挾天子以令諸侯。王莽心裏萬分清楚,他所能做的,其他人同樣可以做!所以必須對“孺子”嚴加防範,避免他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