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學院的基本課程是儒家經典《詩經》、《尚書》、《易經》、《禮記》、《春秋》等,郭夫子讓我們姐妹倆坐下之後,便翻開書本,開始講學。講完之後,郭夫子讓同學們提出疑問,郭夫子一一解答之後,剩餘的就是自習時間,學子們有什麼問題可以馬上向夫子請教,也可以與同學討論。
郭夫子搖頭晃腦的,故事也講的很有趣,我邊聽課邊把食盒裏的點心取出來吃,倒是很好的消遣。自習時間一到,左右的同學便裝模作樣地拿著本書朝我們這邊圍過來。阿朱性子開朗,三兩下就和同學們混熟了,我則笑著招呼大家一起吃點心。幾句話之後,我了解到,坐阿朱左邊的叫李招財,十六歲,長得十分俊秀,一身錦衣華服,是一個布商的小兒子,說話那語氣那眼神裏已經有了幾分奸商的氣息。坐我右邊的叫韓少飛,十五歲,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機靈勁兒,他爹則是衙門裏的師爺。此二人特別八卦,從阿朱和我的父母家境兄弟姐妹一直到叔公八婆都問候了個遍,難為阿朱,竟能答得一字不漏,倒把二人的情況摸了個底,順帶也了解到書院內的一些情況。
接近午時下了學,我們直奔宿舍。門口的馬車還在,說明阮星竹他們還沒走。阿朱推開門,一陣暖風撲麵而來,仿佛瞬間從寒冬走進了暖春。裏麵的一切卻讓我們有點目瞪口呆:沒走錯吧?
小四正蹲在書桌邊撥弄炭盆裏的煤炭,聽到聲響抬起頭來,驚喜地道:“小小姐們回來了!”。右邊的布簾一動,阮星竹高興的走了出來,喜滋滋地給我們展示他們一早上忙碌的成果。
房內已經布置一新。最大的變化便是添加了一個大屏風,把整個房間隔成了內外兩間。外間看起來居然還很寬敞,門對麵添加了一個書架,上麵已經零零碎碎放了幾本書。房內原本有的那張沾滿灰塵的書桌和兩把椅子已經擦幹淨了,就放在明亮的窗下,桌上放了一隻花瓶和兩盞油燈,花瓶內插了兩枝寒梅。那兩盞油燈,大概是給我們秉燭夜讀用的。
從海棠拉起的布簾走入裏間,我們頓覺眼前一亮。一盆半人多高的梅花伸著曲折的花枝,枝頭上花苞點點,含苞欲放。兩個小單人床已經收拾幹淨,拚成了一張大床,被褥等都整整齊齊地蹲在床上。床邊添置了一個小矮桌和一個非常古典的置衣架。矮桌上放置兩個水杯和一些零食。靠著屏風的是一個漆黑的大衣櫥,阮星竹上前打開給我們看:“左邊是大寶的,右邊的是二寶。”我們伸長脖子,看到衣櫥內已經放了些成套的男子冬衣還有女子的貼身衣物。裏外均布置的舒適無比,遠遠超出了我們的設想。
外公在書院內有一個單獨的小院,書院開了學,他通常都會住在小院裏。中午我們一起到外公那裏吃飯。到了那兒,午飯也剛準備好。過了上元節,舅舅舅媽們第二天一早就帶著幾個表哥表姐表弟啟程回了京城。阿朱和我早上跟外公來到書院讀書,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也不會回阮府,所以,阮星竹也帶了海棠搬到書院裏來,用她的話說,就是就近伺候外公,略表孝道。我看,她是一個人在家無聊。本來,阮星竹是想讓我們也住小院裏,吃飯什麼的都比較方便,哪想到外公不同意,說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兒,到了書院就要一視同仁,我們這才化名進了書院,住進書院免費提供的宿舍裏。
吃過午飯,外公就趕我們回學堂去用工,還說晚上開始就要考我們學問。阿朱和我無奈,隻得和阮星竹作別,兩人打定主意,晚上肯定不上這裏吃飯了。
應天書院的課程安排很鬆散,上午和下午上課時各有一位夫子出現在學堂內,進行現場講學和指導,其餘大部分時間都是靠學子自己。所謂的講學,也不會逐字逐句的解釋,同學有不明白的可以馬上提出疑問。我自覺性不強,一到自習時間坐在課堂內便有些昏昏欲睡。夫子們向來不會往最後走,又有阿朱在一旁給我打掩護,我睡得很舒坦。
晚上下了學,我們到書院裏的飯堂吃飯。阮星竹昨晚又給了我們倆一些銀子,再加上我自己那三百兩私房錢,是以在吃的方麵我從來不會虧待自己。吃完飯回了宿舍,天已經黑了,偶爾隨風傳來陣陣讀書聲,為這樣的夜色添加幾分學習氣氛。我們倆點了油燈,拿出課本溫書,阿朱先把下午我睡過去的部分幫我溫習一遍,然後我們才各自看書。就這樣,我們課堂上低調,課後用工,睡前練功,一轉眼就在書院內住了一個多月。這期間我們也去外公那邊吃了幾次午飯,都是吃了就走,倒是阮星竹每天都讓海棠給我們送許多吃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