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1 / 2)

商丘應天書院與衡陽石鼓書院、江西九江廬山白鹿洞書院、湖南長沙嶽麓書院並稱當年著名的四大書院。其中,應天府書院的曆史,可追溯到五代時的後晉,當時有個人叫楊愨,他特別喜歡教育,便在將軍趙直的支持下,聚徒講學。楊愨去世後,他的學生戚同文繼承師業,繼續辦學,培養出了許多著名人物。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曹誠就其地築學舍一百五十間,聚書一千五百餘卷,廣招學生,並經由應天府知府上報朝廷,願以學舍入官,受到宋真宗讚賞,翌年將該書院正式賜額為“應天府書院”。書院得到官方承認,成為宋代較早的一所官學化書院。學子們不遠千裏而至,遠近學者皆歸之。朝廷開科取士,應天書院人才輩出,百餘名學子在科舉中及第的竟多達五六十人。慶曆三年,宋仁宗下旨將應天書院改為南京國子監,成為北宋最高學府之一。那個吟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後來學子們尊稱其為“文正公”的範仲淹也曾在應天書院讀過書,並且後來曾在書院任教。

宋仁宗初年,同叔先生(晏殊)出任應天知府,聘請著名學者王洙為書院說書。王洙博學多才,應天府書院在他主持下名聲著天下。仁宗景祐二年,應天府書院改為府學,同叔先生又聘請範仲淹執教。從大中祥符以後的二十餘年間,應天府書院的學生相繼登科,書院亦盛極一時。時至今日,應天書院仍經久不衰,屢次科考均有學生高中,如今最具有代表性的自然就是官居高位的大舅舅和二舅舅。

外公說道這裏,慨然長歎:“我才學有限,辜負了先生的教誨!終此一生,也難令書院及得上往日一二。慚愧慚愧!”

正月十八,書院正式開學,外公一早就帶阿朱和我乘馬車前往書院。路上,他就對我們說起應天書院的光輝曆史。我在現代,隻偶然在電視劇中聽到“應天書院”這麼個名稱,卻從來不知道這個書院如此有名,範仲淹和晏殊這樣的曆史名人在這個書院讀過書,實在了不得。我見外公情緒低落,便岔開話題:“文正公曾寫過許多詩詞,其中不乏名句,我記得其中有一句便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真真是好句子!”

外公馬上吹著胡子瞪我:“聽了你此言,文正公都會氣的從墳裏跳將出來!你念的這句,是同叔先生《浣溪紗》春恨詞中所收錄。整首詞是這樣的,你聽好了!‘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前頭這句‘無可奈何花落去’是同叔先生所寫不假,不過後麵的‘似曾相識燕歸來’卻是楊州王琪所接。當年,同叔先生途經揚州,在大明寺稍停,機緣巧合認識了王琪。同叔先生以上句‘無可奈何花落去’相試,王琪不負眾望,對出了‘似曾相識燕歸來’的下句,此事當時流傳甚廣,被引為佳話。”

看著外公搖頭晃腦吟詩的樣子,我覺得有些好笑。念就念唄,搖什麼頭呢。我也隻能心裏想想罷了,嘴上可不敢亂說。外公崇尚儒學經典,從不肯輕禮廢禮,我若在此事上跟他作對,說不得他要拿戒尺打我手心。不過,我也就高考之前死記硬背過這些詩詞,至今都已經還給我的語文老師們了,所以,我方才並非故意說錯的,那樣未免也太不尊重先賢。我隻記得這個年代,大約有這麼一句詞,年代沒記錯我就萬幸了。我忙擺出虛心受教的模樣,外公看了我的樣子,點了點頭,待要再說些什麼教訓我幾句,卻聽得趕車的小四說到書院門口了。外公隻得住了口,起身下車。

我們特意來的比較早,但是,古人時興聞雞而起,特別今天是新年後開學的第一天,很多人都很早來到書院,跟久未謀麵的同窗敘敘話,或交流一下各自的學習情況。整個書院的風氣很好,時不時可以看到樹蔭下、牆角邊一兩個人拿著書本搖頭晃腦地讀書,學子們都很自覺呐。我想,其中主要的原因,很可能是古人能讀書都很不容易,向學之心自然比現代應試教育下的學生們強烈千百倍。應天書院名為官學,不收取學費,學生們隻需自備紙墨筆硯和自己的生活費。而通過入學考試進來的學生大多家境清貧,都非常珍惜學習的機會。

外公帶著阿朱和我長驅直入。所有看到外公的學子都是神色恭敬,或近或遠地向他施禮問好。外公今天心情甚好,手拈胡須,微笑著點頭回應。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書院從未招收過女生。我和阿朱來書院讀書自然都是女扮男裝啦。我們倆長得都不錯,我的身量不知不覺拔高了許多,都跟阿朱差不多高了,跟剛來古代那會相比,變化特別大。兩個人穿著男裝,也是俊俏小生,加上我們倆眉梢眼角都有相似之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們是兄弟姐妹,走到哪兒都十分惹眼。說到裝扮,倒扯出阿朱除了浸花露之外的另一項愛好與強項來,那便是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