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地區保甲訓練進行也影響到南方的保甲訓練,提舉廣南東路常平林顏就認為:
今天下之民,家為之保,保為之長,長為之正者,豈特不容其奸而已,蓋歸兵食於農,藏武士於耕夫,所謂教而後使之道也。故其法一總於兵部,而畿內之人,陛下又歲賜引見,旌其藝能以勸之。其在五路,則又使有司以時遣官,分行案視。法既久而令益信。然則舉而加諸四方,其無不聽者。今二廣之民,亦有五保之籍。竊聞廣西緣邊稍已肄習武藝。東路雖間有槍手,然保甲之教尚闕。欲乞本路沿江海諸州,依西路法訓閱,使其人既熟山川之險易,而又知夫弓矢金鼓之習,則一方自足為備,可以不勞北兵矣。詔下廣南東路經略、轉運、提舉、鈐轄司相度,皆言廣、惠、潮、封、康、端、南恩七州皆並邊及江海,外接蠻賊,可依西路保甲教習武藝。
宋廷也鼓勵在訓練中表現優異的保甲參加正規軍:“承代保甲教閱之人,願投軍者,如中保甲第一等弓弩,許令招刺;所增例錢物,給其保甲正身並家人。如投軍年二十六已上、中等弓弩,減一指招刺。二十五已下,更不用事藝累減。”
當然,頻繁的訓練必然會帶來負麵影響,不斷有人提出改革訓練方式。元豐八年(1085)宋哲宗剛剛繼位,知慶州的範純仁就上奏:
臣伏覩提舉保甲司牒,準樞密院劄子指揮,鈐束保甲子弟,不令聚集飲博,即遇閑暇,於本家閱習事藝。切緣保甲每月雖蒙指揮,並教兩日或三日,比之自來全少,然未免往來聚集,有妨農務。蓋子弟慣入鎮市,漸喜遊惰,托以修葺弓弩箭器,或期約同保私閱為名,不肯專意生業,官司及父兄終難鈐束覺察。自古三時務農,一時講武,又曰皆於農隙以講事,此古人不易之法。所以東作西成,得盡其力,三年之食可足,武藝不廢,民力不窮。三代興王,同此道也。蓋農事播種斂獲,不可少有失時,常若寇盜之至。茍一日愆期,或致終歲之闕,則職在勸農者所當申陳也。臣今欲乞應三路教閱保甲,計一歲合教日數,並就農閑之月,其餘月分並歸農業。則官司與父老易為拘管,不唯農不失時,亦因並教多日,事藝必得精熟。
之後其提出更為具體的措施:
臣伏覩進奏院狀報,七月六日奉,聖旨府界三路保甲,自來年正月以後,並罷團教,止令每歲農閑月分,依義勇舊法赴縣教閱一月,所有差官、置場、準備軍器及教閱法式、番次、按賞費用等,仰樞密院取索會校,措置條畫,與三省同共立法,取旨施行。臣愚竊以先帝留神訓練保甲,今已是累年,其間甚有人材。武藝超群眾者,乞並給盤纒赴闕,委殿前司揀閱,其間人材事藝可及諸班者,與等第於諸班至散直、殿侍安排;如不願者,委逐路安撫、都總管司合量材於敢勇效用,或弓箭手、軍員十將內安排;更不願者,即於本鄉保甲守闕副都保正,或依弓箭手例,特置正副都頭、指揮使、都虞候、都指揮使等階級,及立定年限遷轉,候至都指揮使,與換近下班行。則人人皆有進身之望,有所顧藉,不肯輕易犯法。其間武藝尋常、惰於作業者,即委郡縣覺察,仍許父母尊長陳告,與刺充本土禁軍,上可以增壯禁衛,次可使強民有歸,下可絕敗群遊惰之人,及免凶年饑歲聚為宼盜。如此,則聖製曲盡,久遠無弊,茲古人所以慮事於未然。弭患於未萌也。天下幸甚!
禦史上官均也說:
臣聞天下之事,小大核實,則為而有成,作而有功,無勞民費財之害。臣竊見福建路往年因廖恩為寇,逐處召募義勇有武技者,使之追捕。彼皆鄉閭無賴之民,素無約束,所至村落,往往恃眾攘奪、強買,未經鬥敵,已有騷擾之病。其後逐縣籍向來召募之人,號為槍仗手,多至數百人,少不下一二百人。每歲監司親至按試,支散錢米及銀帛之類。臣元豐元年,嚐知邵武軍光澤縣因監司按試,召集槍仗手,比至閱視,其老弱不閑武技者十之七八。訪聞得皆出於當時保正及同類任情糾舉,實非素習趫勇之民,詢之他邑,亦多此類。其槍仗手所居,距縣遠處或一二百裏,監司所至,多先期呼集。既至,往往代名充數,冒受支賞,徒有呼集之勞,而無校試之實。朝廷比來頗知擾民之害,隻令逐縣知縣令每年就近集試,然呼集之勞,費財妨業之弊,猶如前日。臣竊計福建一路槍仗手不減數千人,率多無賴之民,教習無素,一旦有警,驅之捕盜,往往潰散,挫弱軍氣。無事之際,呼集教試,在上有費財之患,在下有妨業之弊,其實無補。不若罷集,俾閭井之民安居樂業,公私兩便。如朝廷未欲悉行罷去,亦乞下本路,令逐縣重行考核,不必充滿舊數,庶幾得實,免致虛有勞費。
這樣的言論,遭到相當多不同意見,元祐四年(1089)王存上奏:
臣伏見範純仁劄子,奏畿內保甲乞今後更不教閱。臣竊詳先帝教閱畿內保甲,思慮深矣。蓋以京師之地四達而平,非有重山峻嶺之險,金城湯池之固,所以維禦四方,威製中外,為根本之固者,以宿眾營衛嚴也。慶曆、治平間,禁廂之籍至百餘萬,新城裏外連營相望。其後論者以兵冗費廣,供饋不給,乃議並營裁決。其後中外禁軍五十八萬為額,而京師兵籍益削。於是三路添籍民兵,畿內亦置保甲,四時教閱,使人為勝兵,平日不費縣官錢糧,緩急得為武備。此先帝之意也。但當時教閱之法太密,官吏之責太苛,以此人情有所不安。陛下即位之初,罷三時之閱,止冬間一教。教閱條製:事伎精熟者十日便放,稍精熟者二十日,生疏者止於一月。每教至旬日,往往放者太半。如是災傷放稅五分,又即權免。此法既寬,人情未有所害。前此薦饑,法當權免,今歲豐稔,若遂不教,即其法遂廢,甚可惜也。大率民兵之法,創置則難,放罷即易。先帝不憚艱難而為之,數年之間,人既就緒,一旦無故而廢之,深為可惜。臣非不知附會時論,可以幹百姓之譽,但職任至此,為國家長久之慮,不敢嘿嘿耳。伏望聖慈再三思慮,不勝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