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同作戰訓練是指各戰鬥兵團共同進行戰鬥方法的訓練,宋代雖然騎兵不發達,但是戰爭中沒有騎兵絕對不行,所以還要進行步、騎兵協同作戰訓練。一般來說,這種訓練是通過各種各樣的陣來實現。“故善練兵之武藝者,必練兵之陣法,是以陣法為武藝之綱紀”。
宋太宗創製“平戎萬全陣”,陣中以步兵為主,騎兵為輔,配備了拒馬、長槍、床子弩、步弩、步弓、刀劍、盾牌、戰車等武器,中心為三個步軍方陣,前、後、左、右為騎兵方陣,總兵力達到14萬人之多。如此龐大軍陣,在實戰中很難施展,即便是日常訓練,調動如此眾多軍隊,組成如此複雜戰陣,依靠“旌旗鼓鐸”為號令,恐怕也難以達到良好訓練效果。
雍熙三年(986),曾長期生活在遼境的宋琪上書提出對抗契丹的陣法,相比宋太宗的平戎萬全陣,大大縮減規模,隻有步兵與騎兵,前陣用騎兵專門突擊,陣中以步兵擔當第二進攻梯隊,後隊負責防禦敵方偷襲,左右兩翼不輕易參與進攻,防備敵人用騎兵衝陣,後陣距前陣不遠,是戰略預備隊,視情況隨時應變。應該說此陣並非華而不實,發揮了騎兵的快速、機動優勢,又注意到步兵在攻堅戰中的作用,步、騎兵協同作戰比較合理,但是並沒有見到其在實戰或訓練中的蹤跡。
宋真宗模仿乃父曾經創出既是戰鬥陣形,又是營陣的“大陣”,視地勢不同可以排做長陣或者方陣,步兵在陣前列,弓弩手居後。“務於堅整,戎馬無以馳突。”但把機動部隊騎兵置於陣中心,中軍指揮士兵進退,陣四圍又有各種小方陣互相策應,保護。此陣看似合理,其實非常不符合戰鬥,將步兵置於陣前,無疑最直接遭受騎兵衝擊,機動部隊縮在陣內,還將兵力分散成為若幹小單元,很容易被敵人分割包圍。沒有了解協同作戰的意義,將步、騎兵職能劃分過於刻板,“以大陣步騎相半,敵諜知王師不敢擅離本處,多盡力偏攻一麵,既眾寡不敵,罕能成功”。不過此陣在戰鬥中和訓練中使用時間似乎很長,慶曆二年(1042),葛懷敏定川寨之役中突圍采用的就是“大陣”。
北宋中期編訂的《武經總要》所記陣形非常多,有“方、圓、牝、牡、衝方、罘罝、車輪、雁行”等等陣形,各陣功能不一,大致都由騎、步兵組成,但是陣形運轉更加機械,騎、步兵協同作戰的優勢沒有發揮出來。
比如牝陣,“牝之列也,前銳後重,象劍之鋒。牝張兩翼,夾攻其鋒。經曰:銳而鋒者,夾擊之。故牝勝牡,猶複勝單。”這是一種進攻包抄陣形,步兵作為陣主體,再以兩翼騎兵衝擊、夾攻敵人。皇祐五年(1053)狄青南征,至昆侖關歸仁鋪,“張左右翼,出賊後交擊,左者右,右者左,已而右者複左,左者複右,賊眾不知所為,大敗走。”但是《武經總要》中牝陣圖已經將步兵與騎兵混合編隊,區分並不明顯,失去了各自優勢。
《武經總要》中的訓練方式表麵看起來非常壯觀,但是在實戰中不見得有太大效果。首先上述訓練必須要求地勢平坦,而戰爭環境千變萬化,如何能夠預料?所以慶曆四年(1044)歐陽修在河東看到的戰陣訓練,“所用陣法,除四官陣舊法外,亦有自為新陣者,大抵隻是齊得進退,不亂行伍而已。諸處所較不多,其陣法則皆未可用。”再者八陣都是前代遺留產物,戰爭方式在演進,訓練內容沒有什麼實質改進,從太祖年間至仁宗時期近百餘年,無非就是“離合應麾皆有節”式訓練方式,需要對其進行改革。
慶曆元年(1041),曲陽主簿楊拯獻《龍虎八陣圖》,“有奇有正,有進有止,遠則射,近則以刀楯擊之。彼蕃騎雖眾,見神楯之異,必遽奔潰,然後以驍騎夾擊,無不勝者。”注重發揮步兵的戰鬥優勢,遠射近擊,再以騎兵追擊。但是沒有得到推廣。
至宋神宗年間,北宋陣法訓練進行了較大改革。熙寧五年(1072),宋神宗將蔡挺的衙教陣隊法推廣全國。其法“五伍為隊,五隊為陣”為橫陣,步兵“三鼓而出之,並三發箭複位;又鼓之,逐隊槍刀齊出,以步鼓節之為擊刺狀,十步而複。以上凡複位皆聞金即退。騎兵亦五伍為列,四鼓而出之,射戰盤馬。”應該說此陣改變了《武經總要》中“八陣”步、騎兵混編的狀況,恢複了協同作戰訓練的意義。
不過,宋神宗時期陣法改革都是針對陣本身進行,並沒有專門探討協同訓練,陣內仍是步騎相雜,不論是“七軍陣”還是“營陣法”,對步騎兵的功能區分不是特別明顯,訓練方法依舊延續宋初以來的規製,“陣貴分合,合而不能分,分而不能合,皆非善置陣者。”關鍵還是要視實戰需要,對陣法訓練作出相應改變。所以說“大閱步騎,既不常設,但每營為日習之法,以教坐作進退,然非施於兩軍相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