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戰術訓練(1 / 1)

水軍也要進行戰術訓練,而最重要的還是陣法訓練,“戈船列陣楚江濱”,南宋時期每年錢塘江觀潮:

每歲京尹出浙江亭教閱水軍,艨艟數百,分列兩岸,既而盡奔騰分合五陣之勢,並有乘騎弄旗標槍舞刀於水麵者,如履平地。倏爾黃煙四起,人物略不相睹,水爆轟震,聲如崩山。煙消波靜,則一舸無跡,僅有敵船為火所焚,隨波而逝。吳兒善泅者數百,皆披發文身,手持十幅大彩旗,爭先鼓勇,溯迎而上,出沒於鯨波萬仞中,騰身百變,而旗尾略不沾濕,以此誇能。

正是“出沒聚散,歘忽如神,令人汗下”。這都表明南宋水軍日常訓練肯定包括各種陣法訓練,隻是缺乏史料,難以探究其詳。

實戰中有不少南宋水軍排陣的例子,韓世忠在黃天蕩大戰中,“連艫相銜為圜陣”,阻擊完顏兀術。南宋末年張順入援襄陽之役,也是“結方陣”,1279年,宋元水上決戰,“大兵攻崖山,張世傑不守山門,集舟千餘作一字陣禦之,而大兵入山門,作長蛇陣對之。”

上述“圜陣”、“方陳”、“一字陣”等陣,筆者認為與宋陸軍戰術訓練中采用的陣法大致相同。宋時水軍雖然已經比較發達,但是受到戰略思維、軍事技術等方麵的製約,戰場上起決定性因素的還是陸軍,這樣陸軍戰術訓練很可能被引入水軍訓練之中,所謂“五陣之勢”也或許就是方、圓、銳、直、曲這五種陣法,當然不排除根據水戰特點進行改進的可能性。

既然戰術訓練以陣法為主,水軍士兵也應該熟悉戰場上各種指揮號令,宋代水軍如同陸軍一樣,戰場上的行動全憑借旗鼓等來指揮,李綱詩中就寫道:“習戰樓船章水濱,機輪運轉若無人。旌麾耀日驚飛鷺,金鼓翻波躍錦鱗。”當然每一種旗鼓代表的含義不同:

凡水戰……以金鼓旗幡為進退之節……諸軍視大將軍之旗,旗前亞,聞鼓,進則;旗立,聞金,則止;旗偃即還。若先鋒、遊變等船,為賊所圍,以須外援,則視大將赤旗,向賊點則進。每點,一船進;旗前亞,不舉,則戰船徐退;旗向內點,每點,一船退。若張疑兵,則於浦泥廣設旌旗、帆檣以惑之。此其大略也。

《虎鈐經》則對水戰中的紀律做了嚴格規定:“夫水戰之時,擂一通鼓,吏士皆嚴肅。再擂一通鼓,士伍皆就船,整持櫓棹;戰士各持兵器就船,各一當其所。幢幡鼓角,各隨所戰船。鼓三通,大小船以次發,左不得右,右不得左,前後不得易越。違令斬之。”這都需要士兵在訓練中養成良好習慣,才能在戰時不致混亂。

而難以應用“旗幟金鼓”時,就用傳令船進行命令傳遞。紹興元年(1131)章誼談到水軍船隻:

臣聞古兵法,舟師有三等:其舟之大者為陣腳船,其次為戰船,其小為傳令船。蓋置陣尚持重,故用大船;出戰尚輕捷,故用其次;至於江海波濤之間,旗幟金鼓,難以麾召進退,故用小舟。由此觀之,凡舟之大小,皆可以為守戰之備,不必皆用大船然後濟也。

“旗幟金鼓”都是在白晝需要士兵用目力辨識,而晚上則需要以燈火為號,建炎元年(1127)通州長官郭凝建議在通州建立水軍,“晝以旌旗,夜以明火為號。”在南宋末年二張救援襄陽的戰役中,各船“以紅燈為號”,互相溝通。這些信號都需要士兵在日常訓練中加以熟悉,以免在實戰中發生差誤,影響戰鬥勝利。

將旗鼓等號令與陣法結合,才是戰術訓練的重點所在。據北宋末年孟元老記載,東京開封城每年水軍表演,就顯示了許多旗語,每一種旗語代表的水軍戰船列陣不同:

所謂小龍船,列於水殿前,東西相向;虎頭、飛魚等船,布在其後,如兩陣之勢。須臾,水殿前水棚上一軍校以紅旗招之,龍船各鳴鑼鼓出陣,劃棹旋轉,共為圓陣,謂之“旋羅”。水殿前又以旗招之,其船分而為二,各圓陣,謂之“海眼”。又以旗招之,兩隊船相交互,謂之“交頭”。

這究竟是宋代水軍訓練經常采用的項目,還隻是供達官顯貴娛樂之用,資料所限,已經很難探究詳細。不過乾道四年(1168)宋孝宗茅灘大閱結束後,“步人分東西引拽,馬軍交頭於禦台下,隨隊呈試驍銳大刀武藝,繼而進呈車炮、火炮、煙槍。”此處也提到“交頭”,似可證明水軍戰術訓練與陸軍聯係緊密。

宋代尤其是南宋時期水軍非常發達,再加上部分火器在戰爭中得到使用,水軍訓練相比前代有很大進步,同時從某些史料分析,當時水軍訓練也應有訓練手冊一類基本指導方法,但是今天已經無法得知其詳。隻能從一些實戰材料中看到南宋水軍訓練比較精良,對水軍建設產生非常好的促進作用,並且間接加速了元代水軍(海軍)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