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失莫忘(2 / 3)

有腦殘粉崇拜冷晨陽至此,估計冷晨陽要麼覺得周倩是神經病,要麼就是覺得死而無憾了。看著冷晨陽快被周倩勒得翻白眼了,我趕緊拍了拍周倩的爪子:“你快把你偶像勒死了!”

這當口,我同桌悄悄地湊到我耳朵旁:“同桌,我發現原來美女翻白眼也不好看。” ……

第一節課是語文課,預備鈴打響後,我們的小萌萌班長就帶來兩個重磅消息。

一個是今天早上的語文課調成英語課,一個是未來一個月我們的語文課要由十五班的班主任來代班。

據說是教我們的語文老師年底剛剛結婚,現在跟自己老婆去三亞度蜜月去了,所以別的語文教師代班我們勉強可以接受。可是英語老師居然私自將早上的語文課調成英語,這一點我們就不是很能忍了。

教我們的英語老師姓代,最喜歡讓學生背課文。背課文還不是抽查,而是課間一個一個,挨著個兒地站在她麵前背,非得特別流利才能通過。不通過的話也不會輕易地放過你,總是語調低沉地說一句:“回去抄三遍,再來這裏背。”

不但是要抄英語課文,提單詞的時候,每錯一個也都要抄三遍,久而久之,英語老師的外號就從“滅絕師太”變成“代三遍”。

代老師不到五十歲,留著三七分的齊耳短發,偏偏那短發還燙著隻有齊腰長發才會燙的大波浪,個頭很好,臉卻長得很隨心所欲,雙目無神,戴著過時的近視鏡,特別像韓國恐怖電影《兩個月亮》中的大媽金妍順,嚴肅起來很恐怖,皮膚不好,還有很多黑斑,聲音低沉得完全像個男人。

好像是大家都不太喜歡代老師,即便是我們英語課代表,每當站在講台上喊到底誰還沒有去老師那裏背誦課文的時候,也是一臉“別傷害我,我是無辜的”的委屈表情。

當然,這裏麵不包括我的江湖同桌。

我同桌的媽媽是英語老師,聽他說自打胎教的時候,他媽媽就天天給他放英語歌聽,致力於從小就培育他的英語水平。我同桌說他五歲的時候就已經能和外教流利地對話了,不但這樣,外教因為喜歡他,還給他起了個洋氣的名字叫“恩粥”,不,是“Angel”。

雖然不知道這個“據說”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根據我的觀察,我同桌在英語方麵確實牛掰得不像話——先不說他的英語成績,光是每天朗讀英語課文時,當我們還在一個一個念著蹩腳的“中式發音”時,我同桌就已經操著一口流利的美式發音出口成章了,語調標準得比英語考試聽力時錄音機裏發出的聲音還要標準好聽。

“同桌,你說我要不要趁著這幾分鍾,去代老師那裏背下麵那篇課文? ”

我正在往桌子上手忙腳亂地寫英語單詞。上課前代老師一定要做的事情就是聽寫單詞,我天生在背東西這方麵就少根筋,所以每次聽寫單詞前都要在桌子上打小抄,以防萬一還要逼我同桌聽寫單詞的時候離我近點兒,好方便我抄寫。

我的江湖同桌對我很不屑,可是就算他再不屑,每次我焦急地問他“怎麼寫怎麼拚”的時候,他都會用他特有的低音炮一個個地念出那些字母,再然後順利地傳到我的耳朵裏。

我在抄單詞的空當抬頭看我同桌一眼,瞥到他的表情,真的是特誠懇地問我,於是我停下手裏的動作,也真誠地回了他一句:“一邊玩去!”

然後上課鈴響,我們的英語代老師就踩著粗跟尖頭小牛皮靴進來了。

她沉著嗓子說了聲“大家新年好,希望新的一年大家繼續努力”,下一句就是“準備好紙筆,我們來聽寫上一單元的單詞”。

高中時因為代老師而落下的病根是,到了後來很多年,每當聽到“英語老師”這四個字,我都會下意識地低頭,看看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到底有沒有我提前抄寫好的英語單詞。

聽寫單詞的時候,我果然緊張得一個字母都不會了,正忙著手忙腳亂地瞅桌子的時候,我同桌忽然輕聲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念出口。“r-e-w-a-r-d,v-o-t-e,d-e-v-o-t-e……”時至今日再想起來,我搜尋了整個大腦也無法準確地說出一個詞語,來描繪出我那時候的心情,感動再加上感慨,甚至恨不得放學後拍一張我同桌的照片,擱在床頭供起來,一天燒三炷香來感謝他。事實上是,我含著眼淚寫完了三個單詞之後,又恬不知恥地問他:“第四個怎麼拚?”“‘建議’你都不會寫?!”我壓低聲音:“小點兒聲,真不會!”“餓的外絲(advice)!”“啊?”聲音有點過大,代老師憑借一副高度近視鏡,準確地捕捉到了聲源。

“後麵的同學不要說話。”我撞了撞我同桌的胳膊:“……你離我近點,我抄抄你的。”迫於我的淫威,我同桌主動將聽寫紙往我身邊扯了扯,還沒抄兩個單詞,就感覺身前一陣強烈的低氣壓。

然後手底下的聽寫紙就被代老師抽走了。

聽寫單詞依然在進行,代老師不理我,我也沒臉上著課就求原諒,隻得看著我同桌淡然地默寫單詞時自己如坐針氈。收完大家的聽寫紙後,我同桌嘚瑟地衝我挑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喲。”

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還好代老師並沒有在課堂上說什麼,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開始用“中式發音”講英語課文。那一整堂課我都不敢抬頭,即便是這樣,我還總是覺得代老師的視線一直都若有似無地往我這裏瞟,直鬧得我後悔得恨不得咬舌自盡。

我同桌在一旁安慰我:“沒事,同桌,你是中考狀元,老師不敢把你怎麼樣。”然後我就又喪氣起來,代老師不會以偏概全,覺得我中考也是一路抄過來的吧。

大課間的時候,代老師派剛剛背完課文的周倩來喊我。大家都還不知道我打小抄的事情,明了真相的除了我和代老師之外,就隻剩下了我同桌一個。我一步三回頭地看我同桌,希望他能給我出幾個錦囊妙計好讓我順利脫身,可是我同桌從頭到尾都是麵露微笑,臨別的時候也隻送給我四個字。

“好自為之。”好自為之你大爺!

我胳膊一揮,頭發一甩,學著冷晨陽走路帶風,耳朵卻順風地聽到了身後的動靜。

“曉曉去哪兒啊?”這是周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