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關於幸福的錯覺(7,8)(2 / 2)

她微微閉上了眼睛,心下徒覺一片黯然,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想,就這樣的凍死在雪地裏也好,起碼以後都不會再有任何的痛苦,對任何人,亦不複存在任何的虧欠。她這樣想著,就覺得腦中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似乎就要陷入了那充滿誘惑又永不複醒來的永久夢境中一樣。

閉上眼睛,在黑暗的驅使與慫恿下,她開始屈服,她真的覺得累了,從心到身體,都好似已然透支了過多的力量,而此刻,她最大的奢望,隻是可以好好的睡一覺就好。

在沉淪到黑暗中去的那一刹那,靜憶仿佛依稀看到了那個她日夜魂牽夢繞的人,那是她的夏南。她看見他,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和她說一句告別的話,就閉上了眼睛,她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心口窩從溫熱到冰涼的整個過程。那是怎樣的一種觸目驚心,她心裏竟然隻是硬生生的疼卻落不下淚來。

她亦看到了,看到那個甘願走進自己混亂生活中來的男子,他說自己叫林淮,他聽她講述她的夏南,他告訴她,既然夏南把你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還要珍貴,那麼,你有什麼理由不好好的活下去,你一定要連同夏南的那一份,一起的活出來。

她的掌心不是還有他的溫度他的靈魂嗎,那麼,她怎麼就可以這樣輕易的選擇去死,靜憶的意識開始慢慢的恢複,她尚有些不清醒,卻已然知道自救,她忍著疼用左手伸進手提包拿出電話,慢慢的查找他的號碼,電話在接通的那一瞬,她意識到自己的心其實是喜的,她的聲音虛弱,“喂,林淮,我是靜憶,我現在在夏家的樓下受了傷,你可不可以過來一下?”

她好像積攢了全部的力量就是為了說出這句話而已,而後,她覺得她再也沒有任何的力氣了,她的手一鬆,電話掉落在雪地裏,“啪”的一聲響。

電話那一頭,還沒有掛斷電話的林淮兀自的叫著靜憶的名字,因為許久聽不到她的回應,因此,他的聲音顯得緊張而又急切。

電話的忙音長久的在空曠的雪地裏回響,似乎是因為音調的太過單一,總之,這聲音在茫茫的雪地裏顯得是這樣的孤立無援。又似悲戚。

林淮趕到的時候,靜憶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他小心的抱過她的頭,讓她的頭以一個相對比較舒服的姿勢枕在自己的懷裏,她的嘴唇已經凍得發紫,似乎還在不住的顫抖著,接著,他就看到她胳膊上那刺目的一片模糊的鮮紅,她這是怎麼了?他突然覺得,她好像要離開他了似的,他心裏有些慌,覺得喉頭有些梗,他快速的拿出電話,撥打了“120”。

靜憶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馬上就做了接骨手術,還好她傷得雖然不輕,卻不至於是粉碎性骨折,她在門裏麵,林淮就在手術室的門外麵來回的徘徊,焦急的等待著,當紅燈變綠的一瞬間,他提著的心終於稍稍的安穩了下來。

靜憶被推了出來,她被注射了麻醉劑,因而還在昏迷中,林淮就這樣跟著手術車一路走到了她的病房中,她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長長的睫毛上似乎還掛著淚珠,林淮就坐在她的病床邊,他雙手抱著頭,看起來神情中有幾分焦躁,他皺著眉頭暗暗思忖,卻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傷究竟是怎麼弄的呢?夏南的母親雖然強勢,總不至於把她打到手臂骨折吧,他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越想越覺得蹊蹺,索性就不再想下去,且等靜憶好了之後再問她也不為遲。

剛進醫院的時候就已經防患於未然的吊了鹽水,不成想半夜的時候,她還是發起了高燒。她的臉因為高燒的熱度而變得紅紅的,嘴裏卻還是一直的喊著冷,林淮睡得很輕,聽到聲音立刻便醒了,他俯身,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天啊,已經這樣燙了。

他急急的跑了出去,午夜靜謐的走廊上沒有一丁點的聲響,他的腳步聲在暗夜裏都顯得突兀,他焦急的望來望去,卻依舊找不到值班大夫或者護士的一點蹤影。他心裏的急已然慢慢的變成了怒,他粗著聲音吼了聲:“有沒有大夫或者護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