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盛宴(1 / 2)

蘇澈成為太子那天,雲淡風輕,皇上在宣德大殿為他舉行太子之禮,立於石階下抬眼看去,百十階梯,大殿位於階梯盡頭,讓人仰視,蘇澈走上石階,上等絲綢做成的太子服,手工精細,四抓金龍盤身,頗有皇家風範,他氣質稟然,沉穩走向通往權力之路,不同往日那樣與我口舌之爭的姿態,今日的蘇澈散發出王者的威嚴,骨子裏的狂妄一展無餘,我之所以看的如此清晰,是我跟在他身邊的緣故。

不知道蘇澈哪根筋不對,非要我親眼看著他成為太子,這讓我很驚訝,隻是我的身份讓人無語,普通百姓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他讓我假扮太監隨著他,大殿門口,他看了我一眼,嘴角彎了彎起了一絲笑意,隨後從容走進大殿。

我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進去,跪下,起身,皇上為他加冕,一切仿如夢幻,前幾天他還與我嬉戲打鬧,我給他下毒,等著看他好笑,結果等來的是我看著他成為太子,不知道以後還能否看著他成為皇上。

這一天過得讓人恍惚,蘇澈成了太子,我成了禦醫。

窗外晚風輕揚,我散漫無力的坐在床邊,隨手拿下頭上戴的金釵,往桌上一扔,懶懶張開雙臂躺了下去。女裝真是累人,頭上戴的金釵壓得讓人頭疼,皇上的女人不好過啊,光是每天這滿頭的東西就夠累人。我不過戴了個把時辰,就累得頭疼。

我把手上的玉鐲拿下,放到枕邊,這一身宮裝,是為見皇上而備,午後,我在景園閑逛,踩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兩邊垂柳青翠,隨風舞動,我折斷一直柳條在手,敲打著湖麵,碧綠的水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柳條落下時泛起的漣漪,向外一圈一圈蕩開,我在心中暗罵,蘇澈個大騙子,說皇宮好玩,悶死人了,罵一下,我就拿柳條敲打一下水麵,敲得正起勁兒時。

“你可是琉璃姑娘?”身後響起特有的尖銳聲,我轉身看著來人,不認識,但我看得出他是一個公公。

“我是琉璃,你是?”

“老奴是皇上身邊的,奉皇命請姑娘去紫微宮一趟。”

我隨郭公公向紫薇宮走去,聽著名字就知道是嬪妃住的地方,不知那裏住著哪個美人,讓皇上見個人都不肯換地方。

“皇上,琉璃姑娘覲見。”

我隨著郭公公走進紫薇宮,庭院中一道明黃身影正站在一株紫薇樹下,凝神看著盛開的紫薇花,一簇簇色豔蕙繁。

“絲綸閣下文書靜,鍾鼓樓中刻漏長。獨坐黃昏誰是伴?紫薇花對紫微郎。”皇上低聲吟著,頓了一下,“紫薇郎尚在,紫薇花卻已化作塵泥。”

我心中愕然,那紫薇花開的繁密豔麗,怎麼就化作了塵泥,皇上不說話,我也不敢隨便開口,怕擾了他的清靜。

很久後,皇上才轉過身,打量著我,對上他的視線,我一陣訝然,二十年後的蘇澈啊,不過他比蘇澈多了份成熟穩重,不怒自發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我垂下雙眸,看著地麵。

“你就是對澈兒下毒的琉璃,膽子不小啊。”皇上語氣冷冷。

“我,奴婢不是有意的,當時不知他是太子,要是知道,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我痛恨自己的卑躬屈膝,但在性命關天的時刻,我隻好讓自己痛恨自己一次。

記得曾讓師傅教我讓天下人敬我怕我的本事,一切我說了算,當時師傅譏笑我,唯我獨尊的隻有皇上,那是讓天下人敬怕的天子,果然不錯,不是誰都能如天子般,骨子裏散發出的威嚴,冷傲,讓人折服。

“念在你將功補過,這次饒了你,澈兒為你求情,你就留在他身邊,照顧他的身體。”皇上語氣緩和,不是剛才那樣淩厲。

我悠悠道,“皇上,奴婢一介布衣,留在宮中不合適吧,如果因為我影響了太子殿下,怕是不好,奴婢以為,還是讓奴婢出宮吧,你看,可好。”

我抬眼看著皇上,他麵色不變,眸色卻沒那麼冰冷,好似閃過笑意,片刻,他哧鼻一笑。

“你知道朕為何在紫微宮見你嗎?”我搖頭,我留在宮裏和紫微宮有什麼關係。

皇上接著道:“紫微宮是以澈兒娘親的名字命名,朕當初答應過她,好好照顧澈兒,你是澈兒帶進宮裏的,他想讓你留在身邊,朕怎麼可能薄了他的麵子讓你出宮,當初送走他,已經讓朕羞愧,如今,他隻懇求這麼一件事,朕如何能不答應。”

“皇上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懇求你讓我留在宮裏的?”

皇上點頭。

我蹙了蹙眉,“太子殿下讓我留在宮裏幹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