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舉一動像陽光渲染清風,填滿在我心中,是雨後天晴,你的笑容仿佛有種激動,在你我心裏相逢,當黑夜牽引著夢,我們夢裏還有彩虹,你和我緊緊相擁心跳的那首歌叫溫柔,這浩瀚宇宙有了你就足夠,什麼都別想,讓思念隨時間……
無數次,想起珊瑚撒嬌的樣子。
半個學期,一邊是兵荒馬亂的月考,一邊是漸次板結的記憶……我越發得覺得時間的緊迫,不夠用,或者說不夠揮霍。
有時,學習,考試,更像一種療傷。
半個學期後,我總算等到的珊瑚的信。當琛把那封信給我的時候,我希望那不是珊瑚寫給我的,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把珊瑚忘記了。
那個晚自習後回家的路上,我把車停在了馬路邊,借著一點黃暈的光撕開了信封。——沒有稱呼,沒有問候,沒有署名……也沒有署名——連一張信紙也沒有。僅僅是一隻信封,寄信人收信人以及地址郵編寫的像電腦打的一樣,除此以外,空空如也。是疏忽,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回信,沒有回複的回信,像個道別——過去的事一刀兩斷,你不欠我,我不欠你,就此說再見……就像當初我們誰也不認識誰。
當我把一封空信封扔進郵筒的時候我落淚了,落得突然,落得不知所措。信封扔了進去便再也取不出了,珊瑚也是這樣。
長達三年瘋狂奔跑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草草收場,有些窩囊。
我不會再對珊瑚有任何幻想了,我確信,再過一個月我會把她忘得一幹二淨。
我大口呼吸,如釋重負。
這可以說是我第一次很認真的戀愛了。縱跨了整個初中時代,止於中考。琛的初戀幾乎也跨越了整個初中。不同的是現在那個女孩,小絲,依舊和琛在一個班。
我發現琛常常會因為某個細節而變得焦躁不安,似乎世界瞬間就要坍塌。小絲總是有意無意地讓琛注意到一兩個細節,是他覺得世界瞬間就要坍塌。
那次班級元旦晚會,琛一把抓住了我,拉我出了教學樓,抱著我痛哭。
琛說:“耗了三年不想再耗下去了,就這樣結束吧。”
我點頭,說:“別多想了,小絲像根木頭似的,除了會考試還會幹什麼?兄弟幫你找個好的,嗯?”
“嗯。”
然後呢?當然是回到了原來那個樣子,冷不冷熱不熱,像這個緯度的氣候。
其實全部的事實僅僅是小絲拒絕陪琛去辦公室送本子。
當然,小絲也曾讓琛開心過了不少次。比如,一次小絲和琛一起出板報,琛不止十次地告訴我教室裏一個人都沒有時他和絲靠得是多麼多麼近。為此,琛匪夷所思地開心了兩個星期之久。
琛說他們的愛情天荒地老。而我,作為一個旁觀者,隻能說無奈。無論是行為方式還是著裝打扮,小絲分明還是個孩子。小絲喜歡哆拉A夢,琛便把書上貼滿了那個頭很大的東西——受不了。我不知道琛和小絲初中那三年都幹了些什麼——是整天唱“每天過得都一樣,偶爾會突發奇想”,還是一天到晚討論哆拉A夢為什麼會怕老鼠,為什麼沒有耳朵?這些事琛都在我麵前做過——無語。
這個吃人的強化班居然沒有幾個談戀愛的,唯一的幾個還是延續的初中時的情感。我先不算了,軒算一個,琛算一個,超算一個,楠算一個,梵算一個。
軒的感情比較隱蔽,一切工作都在高中時轉入地下,軒的GF很會打扮,很有氣質。像初中的某個同學,事實上,她是我的小學同學。
超初中時和我境況差不多,屬於上課不聽講,作業必抄成績依然不會太差的一類人。超上課時常常會製造出一些動靜,恰到好處,常常那個會引起一陣陣哄笑。超的GF是初中時代的前後桌。琛說不好看,軒說長得醜。不過我個人覺得超夫人挺漂亮的。
談到戀愛問題就不能不提楠,也就是我班班長,並被老師封為“副班主任”,五次月考四次全年級第一,看上了一個全班公認的為數不多的恐龍——鬱悶。更過分的是,楠居然把我寫給珊瑚的情書複製了一份並刪掉了肖像描寫給了她。除此以外,楠正在寫一本所謂的《苜蓿集》,已經完成了三萬多字,未完待續。講述的是楠和班嫂的愛情故事以及楠不尋常的經曆。我想集子寫完之後對於班嫂絕對是個重磅炸彈。
對了,補充一下:班嫂叫穎,穎沒有答應要做楠的GF。狂鬱悶。
而梵呢?一米八幾的個子,有著可以演偶像劇的麵龐,這學期剛拿了全國計算機奧賽一等獎,因而每天收上三五封情書也就不足為奇了。並且梵的照片已經賣到了十元一張,對於平時隻舍得購買一些廉價速溶咖啡的我們已經是個不小的收入了。而梵本人卻難得的專一,活到這麼大,隻愛過諾一個人,有些不可思議。那諾呢,還算和我有些關係。開學時她死活認我做了弟弟,此後便無數次讓我感受到了母性的光輝——真是比我親姐還親。
不管是牡丹花還是油菜花,它們都在這個季節幸福地活著。
而這個季節裏,我的一朵精心嗬護了三年的花兒凋零了;那朵偶然見到的花兒,它的枯萎看來也隻是時間問題了。
剛剛換上春裝的我第一天就感冒了。
我在思考,像一粒黑色的種子,思忖這這個季節自己該不該發芽。
父親告訴我,發不發芽不是種子該想的事,即便想了也沒多大用。
感情如同漲潮退潮。來的時候排山倒海,去的時候頭也不回。
而事實上,這個溫暖的季節我還是耐不住寂寞戀愛了——愛得洪水猛獸,愛得忘乎所以……
萌動。
陽光大片大片地灑在了積水的大理石走廊上,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光學現象。當我正捧著冰淇淋為此發呆的時候,某個女孩從走廊深處走來。她看上去很著急,低著頭走著。步頻很快。然後突然向我瞥了一眼,和我目光相觸,於是很慌張地轉過了臉,從我身旁跑了過去。
驀的,我的心一陣悸動。突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當我轉過頭來時,那個女孩已經走進了教室。
高一(18)班——沒有任何像樣的動機,我僅僅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個班級側壁上的牌子,並毫無理由地記住了它,把它和那女孩一並記住了。
我的腦容量足夠大,能夠滿足我每天做一兩次這樣的信息儲存——盡管那些大多是垃圾信息。如果“某女孩”僅僅這樣路過我的話,她一定會被我很快地忘掉。然而當她無數次從我麵前走過時那就另當別論了。
大概由於我是單身吧,因而我可以肆無忌憚拉起兄弟的手,從背後指著女孩甲說:“看,那個長得怎麼樣。”然後聽到的回答大都是“還行,沒我老婆(這裏的學校男孩都會呼其GF為“老婆”)漂亮”——隻有實在覺得自己的話對不住良心時才會補一句“其實也差不多”——其實我是多麼地想說也沒我老婆漂亮,可我老婆是誰呢?總不能說沒我媽漂亮吧?於是我通常在問了一句話後很長一段時間保持沉默。這樣的後果隻能是壓抑和壓抑。以致於最後我深度懷疑自己有心理障礙。我下定決心,一個星期內我好賴也要找個“老婆”。
或許以上僅僅是我為了一段即將開始的愛情找的一個理由;或許這段感情徹頭徹尾出於從眾心理;或許這隻是我在感情灰飛煙滅的時候,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難堪而做的開脫。總而言之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暴露出它內在的矛盾和幼稚的初衷。然而這些又不能決定這段感情不會幸福——就好像封建時期包辦的婚姻也有幸福的……嗬嗬,扯遠了。總之我戀愛了,又戀愛了,愛的很投入——即使愛她,那個18班的女孩多數時候是單相思。
一開始的時候我總會跟蹤她——或許不該用這個詞,跟著她完全是被她“吸引”的,沒有什麼企圖,隻是下意識的行為,因而也就談不跟蹤,或許用跟蹤也不為過,因為我不止一次跟著她後麵,並且因為我的發現而產生了一種成就感。
盯上她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她所在的班級(具體情節前麵我已經提過)。
第二天我發現她下課喜歡去13班找某個女生玩。
第四天我看見她提著一隻粉紅色水瓶去了女生宿舍,看來她是個寄宿生。
第五天,我第三次看見她在一號食堂吃飯,盡管一號食堂的菜很油膩,不習慣,但我還是堅持每次在一號食堂就餐,以便進一步觀察。
第五天,我發現她用左手拿筷子,想起老人說過的話:“左撇子聰明”。
第五天,我發現她的發型變了,有些遺憾。不過英語老師剛說過:“Loveme,lovemydog。”於是忍了。
第五天,中午沒有回家吃飯,原因很明顯。結果一個中午都看不到她的影子,吃完飯又不見她去宿舍,我隻是在三樓走來又走去,有點傻。
第七天,班上的每個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因為我告訴了楠——哪怕我再三囑咐他要低調一點。
第九天,上閱讀課的時候在圖書室裏遇到了她。她就坐在我斜角45度的位置上。我故意盯著她看了一節課。她僅僅是低著頭,目光停留在一本地理雜誌的某一行,這一行她看了四十五分鍾。我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意識到我的存在,她一節課都沒有抬頭,沒有露出一絲馬腳。
第十六天,又是閱讀課,又是一本地理書雜誌,她又重複地做著同樣的事。盡管這時候在楠的大力支持下我對她的單相思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而且我確信她也知道了——楠告訴我她的朋友的朋友,也就是“她”的同班同學把我和楠說過的一些話添油加醋地告訴了她,並且我從楠那裏知道她的名字叫李菲——有些使我吃驚。學校寄宿生的名字一般很土,李菲倒像個明星的名字。
第十七天,我陷入了麻煩的思考。
前人的實踐表明,一個單相思的開始加上堅定不移地走單相思路線,結果隻能是單相思。
自己的經曆結果告訴我:一個女孩暗戀我,被我看穿,並讓我覺得想靠近,卻又遠遠地躲著我。結果那個女孩的感情隻能是白白浪費——其實對我也是一個損失,而現在的我便如同當初那個女孩,李菲就是那時的我。
當然,這些都不是主要矛盾,問題的實質是我想要靠近李菲,而現實卻是單相思。加之我能隱隱約約能感受到李菲對我不是很強烈的渴望,由此產生一種我對她的感情將被扼殺在搖籃中的預感。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我坐不住了,也不能再眼巴巴地坐著了。於是,下了晚自習,我喝了一杯咖啡,趁著嘴裏那股焦炭味兒還沒散盡,拿出了紙筆,開始寫情書。
T字形走廊,她拖著我的視線,掃過了一個巨大的三角,無數次,在那個潮濕的冬季。我試圖穿過她樸素的劉海,看她風韻的麵龐。而她總是低著頭,捧著一摞厚厚的練習簿,頭發垂著,在臉上落下一片剪影,像彩霞掩著夕陽,像薄霧遮著毛邊的月亮。
季節一貫是低調的,悄悄地離去又悄悄地來,春也不例外。一場輕軟如毛的雨之於春已然是最奢侈的交接儀式。
這個季節毫不吝嗇陽光,就像這個季節毫不在乎雨水。陽光雨一樣灑滿校園,灑綠了草坪,灑得那些被修剪得沒有脾氣的枝條耐不住寂寞,溢出了三兩點忐忑不安欲望,正小心翼翼地發芽,滋蔓。身體也是這樣,像端在手上的一碗水,細微的感情往往使它按捺不住地波動。
當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孩日複一日的,持久的從幹枯的視野裏路過時,請原諒一個男孩的想入非非。
“你總是耐不住性子。”琛這樣說。的確,我無法把感情埋在心裏哪怕一分一秒,我擔心它會被埋葬,死的時候花落人亡兩不知。
後來,我下課時會情不自禁地去那間教室,從後門安靜地看她單薄的背影,像看著自己掌心的指紋,那樣安靜,那樣交集。
“你真花癡。”琛告訴我。我隻是點頭。“季節作祟。”我說。琛隻是點頭。
90後(我自豪的把你我列入其中)大概都會這樣吧,對於感情,我們沒有必要再有所顧忌了——首先我們都是90後,我們都在這個時代幸福地活著;再者我們都已經長大得能夠明白我們在做什麼,我們需要什麼,我們擁有什麼,我們要對什麼負責。春天也是這樣的性情,像掌心的,恣意彎曲的,無所顧忌的曲線。
原諒我用這樣忸忸怩怩的方式告訴你我的感情,希望不要懷疑我向你坦白的心跡。原諒我對於你這樣毫無理由的張望,我無法束縛我桀驁的,不羈的,放浪的身體。日子既然注定要這樣蠻不講理地打馬而過,就請允許我漫不經心的戰戰兢兢的觸筆。我不需要你的答複,如若你不願意。隻是希望你永遠都能安靜地走著,走在T形走廊上,緩緩地,好讓我默默地看你,你的矜持。這個躁動的季節,有你或許會安靜些。
情書寫得很順利,一氣嗬成,中間幾乎沒有停頓,寫完後我反複看了幾遍,越看越順眼。我有些飄飄然,甚至忘了寫這封情書的目的是為了有機會和菲靠近,而不是用來自我欣賞,更不是用來搞自戀。看的過程中,我發現幾個錯別字,用透明膠帶粘去了錯字,並做了訂正。可畢竟是塗改過的,總覺得影響了美觀,於是我重新謄了一遍,可又發現有幾個字謄錯了。雖說我平時默寫不過關抄課文的流程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可談個戀愛還要遭這個罪?幹脆讓打字房裏的人幫忙打印出來,反正又花不了幾塊錢。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我勿勿忙忙地把情書送到了打字房裏。老板看我急著上學,於是,趁火打劫,要了我五塊。算了,看在菲的麵了上忍他一回。我給了他錢,約定中午來取。
到了中午,那胖老板居然告訴我沒打,快把我氣暈過去了。好麼就幾百字,幾分鍾就搞定,還要托到下午。算了,看在菲上的麵子上,忍了。
晚自習下去拿時,打字店居然關門了。我當時恨不得操一塊磚頭把那扇玻璃門給砸了。算了,為了菲,忍了。
第二天早上,那隻胖豬居然告訴我還沒來得及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我問他到底幫不幫我打,說,中午再不打好我就不要了。
我算服了他了,打心眼兒裏服了他。中午,他仍舊沒給我打,我便拿回了情書和那五塊錢。他有些疑惑他問我:“真的收了你五塊?”我說:“真的!”他才將信將疑地退給了我五塊錢。
中午回到家,我花了十五分鍾將情書打完,並印了出來。A4紙從打印機裏緩緩地吐出,讓我有些鬱悶,很鬱悶!——為了菲,忍了。
不過,當我捧著那封情書反複看的時候,心裏便隻剩開心了。
一切都按著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之後的那天早上上操時,我躲近了緊靠著18班的那個男廁所,當人都走光了的時候,我從廁所出來。首先環顧四周,然後從18班後門進人,找到了第三排倒數第三桌,並把那封情書塞進了菲的課本裏。最後迅速離開,進入廁所,下操的時候,我若無其視地混入人群,回到了本班的隊列。計劃完美執行,一切順利!
那天上午有點走神,確切地說應該是有一點聽講。被數學老師喊起來兩次,兩問六不知。於是我站了整整一節課。站著的時候,我腦子裏想的是菲看到那封情書後會是什麼反應。驚訝?驚訝是可以肯定的,然後呢?臉紅,還是陶醉?——我更希望是前者。而且,根據我對菲的觀察,她是一個內向的人,應該是臉紅。
然而,以上的猜測都隻能說明我的觀察是不準確的。
那個周末洗澡時,我碰巧遇到一個老同學,他又碰巧是18班的。於是我向他詢問了菲的情況。他告訴我,強化班有個男生喜歡菲,寫了一封情書給她,上數學課時一問三不知。——簡直太巧了!然而我又有些失望,無名的失望。我又有些開心,無名的開心。老同學問我幹嗎傻乎乎的。他不知道,那個強化班的男生就是我。
那天澡洗得很舒服。我到家倒頭就睡,睡得很死。那夜做了幾個夢,夢裏亂七八糟,像灘漿糊。
天,碗口大的天。
之後的一個星期我沒有和菲說上一句話,我原以為菲一定會主動來找我的,可事實證明是我自作多情了。這一個星期裏接連下了四場雨,氣溫足足回落了七八度。我一向對自己的身體信心十足,可這回我沒加衣服,終究還是感冒了。因而家裏的麵紙每天都會以五包的速度銳減。上課時,我自然也是沒心思聽講,整堂整堂課地處理堵塞的鼻腔。由於動作過於頻繁加之力度過大,我的右鼻孔一夜之間腫了許多,用手觸摸時會產生一種特殊的痛感——不尖銳,沒有絲毫的刺痛,而是一種類似幹擠粉刺,卻又沒有擠破時產生的輕微的壓痛。這種輕痛的壓痛持久地停留,驅散不開,像被什麼東西附了身,加之心煩意亂,當時隻恨不能把鼻子扔了。
別的呢?這個星期考了三場試,都是文科。語文英語考試也就算了,這次曆史也來湊熱鬧,身體不適,我便不想背曆史了,其實那麼多內容背了也來不及,因而沒背。考試時,我全憑印象加感覺答題,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本人不怕考試,由於初中時底子還算牢固,就算考砸也差不到哪裏去。本人最怕的還是默寫。這個學期語文老師似乎改掉了上課之前先默寫的壞習慣。此消彼漲,英語老師這學期特別是這個星期就有些不太像話了,每課必默。而我則每默必重默(不過關)。到了星期五的最後一節課,我想,本周最後一節英語課了,總不能一個星期都不過關吧,所以,默寫的時候我翻了一下書。被發現倒算了,主要是翻書還沒翻到,心裏總有些不平衡,作弊的後果還好僅僅是抄單詞表。
總之,這個星期糟糕透了,使我產生了一種想要逃跑的感覺。我把左手高舉到眼前,目光順著掌心糾纏不清的曲線流動。我想起了地攤上那個胡子一大把的算命先生,還有那個整天給他送飯的妻子,頓時腦子一片混亂,我的思緒一塊一塊地被那些畫麵切割,完全沒了邏輯……
這個星期三,我收到了嫣的信,依舊是那樣的牛皮紙信封,依舊是同樣的古鎮郵票。信裏寫的是一些關於她學校裏的事,一些與我不相幹的事,我覺得我正在看的不是信,而是小說。而菲呢?她總是低著頭,就連從我身旁路過,也不能抬頭看我一眼,我所能看到的僅僅是她的劉海,貼合著她麵部細膩的輪廓。劉海和臉沒有明顯的分界線,似乎是一幅做了羽化處理的圖片,讓人聯想起海天相接的畫麵,從內部溢教出千絲萬縷的愁緒,讓人憐愛。還有時,她緩緩地走,由遠及近再走遠,香水氣味久久地停留,那種瞬間產生的衝動是難以形容的,我越發得覺得我愛上了菲。——也許一開始僅僅是找個正當理由的盲目從眾,但至少現在不是了,我愛菲,愛她的一切,至少愛她被我所了解的一切。
有時愛情來得就是這樣突然,像陣風似的。而我永遠是那個爬上屋頂的男孩,半蹲著,讓醉人的晚風吹亂我的頭發,吹起一支過氣的歌,吹到雙膝冰冷,鼻孔阻塞,如今,那個男孩總算等到了愛情。於是他可以爬下屋頂,和菲一起,守著窗兒,數著星星。
我多麼希望一切就是這樣的簡單明了,什麼都不用考慮,可世界並非真空,一切都是那般複雜,難以預見。沒有人告訴過我菲還有男朋友。直到我第n次遠遠地看見菲和某個男孩緊貼著胳膊從走廊經過。我這才發現我的感情迸發得有多麼盲目。
我打開了某個word文檔,看到了那封情書。現在看來,那些文字是多麼虛偽,整封信是徹頭徹尾的虛情假意。如果我得到這樣一封情書,我會覺得那個人和妓女沒什麼兩樣,妓女賣弄的是身體,而我卻在賣弄文字,賣弄著那些粗俗卻貌似文雅的,虛偽卻貌似真實的方塊。
他一個人走,影子被黃暈的光反反複複地拉長,天空陰翳,沒有星月。腳很痛,他沒有力氣去處理鞋子裏硬邦邦的東西。同時,他用白色的籃球鞋踢著一些硬邦邦的東西,他覺得此前他一直在吹著一隻氣球,突如其來的一根刺把它刺破,他不明白,為什麼一樣東西的撼動總需等到自己喜歡之後才發生,他當然還存在著一絲幻想。他希望那個男孩能夠離開。
一些東西如浮萍般搖擺,動搖了我的筆杆。它們在紙上亂畫一氣,一點不講邏輯。有時是一種漫無目的的發泄,但更多的時候是一種傾訴。內心最細微的角落都無一例外地注入了脂香的油墨裏,滲入紙內。像澆築樓板一樣,所有情愫裸露著浸入鋼筋混凝土。之後呢?它們隨著時間的推移被風化、侵蝕、搬運、沉積,最後固結成岩。——思考的過程便是思緒反複被風化、侵蝕、搬運、沉積,最後固結成岩的過程。周而複始。——愛情以及所謂的愛情又何嚐不是這樣?僅僅是我們往往深陷其中,因而看到的多是井口那麼大的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