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秦風·無衣》)當時的社會背景是這樣的:金開誠說,當時秦地僻處於祖國的西陲,常有外族入侵的憂患。林劍鳴在《秦史稿》中說:秦國雖然建立,但首先麵臨著能不能存在下去的問題。周平王雖賜給秦以“岐以西之地”,讓它在這裏建國,但在這一帶幾乎布滿了戎人和狄人……使秦國無駐足之地。這些戎人和狄人的部落大部分尚處於“遊牧生活向定居的農牧生活轉化”階段,社會經濟較為落後,他們長期以來就是以富庶的關中地區為目標,或者掠奪,或者騷擾,使居於這裏的、以農業生產的經濟生活為主要內容的人民,在生產上和生活上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於是秦王就下達命令抵抗戎狄的入侵。戰士在沒有衣服可以穿的情況下,就“同袍(長衣)”、“同澤(貼身內衣)”、“同裳(衣裳)”,拿起“戈矛”、“矛戟”、“甲兵”等手中的武器,共同抵抗仇敵。東漢的班固感受到了其詩歌的豪邁之氣,他說秦國外勢迫近羌胡,民俗修習戰備,尚勇力鞍馬騎射,故賦詩曰:“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其風聲氣俗,自古而然。今之歌謠慷慨,風流猶存耳。”南宋愛國詩人謝枋讀到《無衣》時更是倍加讚賞,稱它“千載而下聞其風,莫不興起”。王秀梅指出,這首詩歌體現出舍生忘死,英勇抗敵和保衛祖國的勇氣,它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寶貴財富[]。李用存指出,此詩充滿了崇高的愛國感情,這種從國家和人民利益出發的思想感情,正是我國各族人民的一種傳統的心靈美的體現,它體現了秦國人民反對外族侵略的愛國主義和英雄主義,是值得反複詠唱的光輝篇章[]。王國良指出,《秦風》體現了秦國人民民袍成陣,同仇敵愾的保家衛國的精神。華鋒指出,此詩以明快的節奏,激昂的旋律,充分展示了秦國將士在敵人麵前的同仇敵愾,熱情互助的精神和積極備戰、慷慨從軍的緊張氣氛[]。這些看法詮釋得較為準確,顯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二)民族英雄之愛國主義外族入侵給中原各國和人民帶來深重的災難,因此人民加以反抗,顯然這是正義的。在歌頌人民支持正義戰爭的同時,也有一些民族英雄,如許穆夫人、尹吉甫等等,他們在民族戰爭中站在了民族戰爭的最前沿,起著動員、指揮和組織的作用,受到人民的崇敬。
1.抵擋外族入侵的女民族英雄載馳載驅,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於漕。大夫跋涉,我心則憂。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而不臧,我思不遠。既不我嘉,不能旋濟。視而不臧,我思不閟。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許人尤之,眾樨且狂。我行其野,芃芃其麥。控於大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國風·墉風·載馳》)相傳此詩為許穆夫人所作。許穆夫人是衛獻公、衛文公的妹妹。衛國被狄人滅亡之後,由於宋國的幫助,一些遺民便在漕邑安頓下來。許穆夫人聽到衛國的情況,立即去慰問,並提出聯齊抵抗狄的主張,但遭遇到許國大夫的強烈反對(出於禮俗,出嫁為諸侯夫人的婦女,如果父母已死亡,就不許再回娘家,有事也隻有讓大夫們去辦)[]。有學者認為,許穆夫人關心國家的安危,有過阻攔:許大夫在追趕,想製止許穆夫的行為;她也有過思想鬥爭:自己僅一介女流,保家衛國是男人之事;“言采其虻”說的是用當時貝母治療鬱疾的傳說來表達夫人的這種不平靜的心情的;“控於大邦,誰因誰極”就是思考哪個大邦肯出兵幫助我來救衛國呢?“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表明:自己所作所為是正確的,而許大夫阻攔我的行為是不當的,也表明了自己向大國求助的信心與決心。李用存指出,詩中的許穆夫人形象,既不是恪守古禮的,也不是軟弱動搖的,更非不懂審時度勢的,而是一個有智謀、有膽識的光彩奪目的愛國者形象。整首詩表現出她愛國之情深,救國之意切,這正是全詩愛國主義之主旨之所在。從愛國者形象的描繪和愛國主題來看,此詩可以稱得上一個源[]。李先生的分析中肯而又全麵,十分準確。華鋒則指出,詩中充滿了許穆夫人的憤怒和憂傷,更充滿了詩人高昂的愛國熱情[]。程俊英先生評價此詩說:“……沒有真摯的愛國之心,怎麼能唱出激昂的歌曲?”王秀梅也指出,此詩表達了詩人強烈的愛國思想、堅強不移的性格[]。這些分析顯然是十分精準的,從詩歌中我們不難感受到許穆夫人的赤子之心,愛國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