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國是中華民族精神的極其重要的方麵,這一點主要由中華民族在曆史上所經曆的特殊性決定的。一方麵,中華民族不斷地與分裂分子作鬥爭,另一方麵,中華民族須與異族的入侵作鬥爭,正是由於這種獨特的曆史進程,孕育了中華民族深厚而深沉的愛國主義精神。
李用存認為,愛國主義是我國各族人民最寶貴,最崇高的感情。歌頌人民的這種感情是我國文學的一種優良傳統,早在《詩經》裏就鮮明地表現了我國人民的愛國主義的感情[]。要研究愛國主義詩歌的源頭,卻不能不追溯到《詩經》。但我們以為,應當追溯到舜文化。
鄭振鐸先生曾說,凡是研究中國古代的文學,古代的社會乃至古代的思想,對於《詩經》都應視他為一部很好的資料[]。《詩經》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是我國詩歌的生命起點。它按《風》、《雅》、《頌》三類編輯而成。“風”大多為周代各地的民謠,是三百篇中最富於思想意義的篇章。“雅”是周人所謂的正聲雅樂,大部分是貴族宴樂時的樂歌,也有一部分是民間歌謠。《頌》則是朝廷和貴族祭祀的樂歌。對於其作用,孔子有很高的評價。“小子何莫學《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蟲魚之名”。
關於《詩經》中的愛國主義,王國良、李用存和陳鐵镔等多人曾經探討過,他們的分析與討論很深入。在他們討論的基礎之上,我們注意到,愛國主義的主體十分廣泛,愛國主義有的是平民,也有的是民族英雄。下麵詳細論述。
(一)平民之愛國主義王國良指出,在公元前八世紀前後,由於歐亞北方草原地區氣候幹旱,遊牧部落紛紛南下,形成世界史上第一次遊牧部落向農耕地區的挑戰。在中國的北方地區,外族入侵的情況非常嚴重[]。《史記·匈奴列傳》記載:犬戎攻殺周幽王於驪山之下後,“獲周之焦而居於涇、渭之間”。《春秋左傳》記載,犬戎攻克西周都城後,北方的戎狄部落蜂擁南侵,使華夏地區麵臨全麵的危機。
在夷狄如此縱橫馳騁的時候,積極有為而富有遠見的民眾自覺意識到團結諸夏民族,共抵外侮的重要性,這樣便有了《小雅·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家靡室,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饑載渴。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學者指出,此詩作於周宣王時,周自建國起,外患從來就沒有斷過,而玁狁的威脅為最大。玁狁是我國北方的少數民族,秦漢時稱為匈奴。《漢書·匈奴》記載:“周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中國,中國被其苦。”因此周宣王就發動了這場戰爭。如果就戰爭的性質來看,這顯然是一場自我保衛戰,是一場保家衛國的戰爭,是一場正義的戰爭,因此得到了廣大民眾的支持。
有學者認為,為了抵抗玁狁,戰士沒有成家,也沒有空閑的時間休息,這樣過了一年又一年。在外邊,想家,但是又收不到那抵萬金的家書,是因為“我戍未定”(駐地常常調動);本來一直都想要還家,但是“王事靡盬”(公事差事沒完沒了)。出征了,“豈敢定居”(哪裏敢指望安定的環境呢),一月打仗勝了多次也殺了很多敵人。在將軍的指揮下,士兵“象弭”(持箭拿彎弓),隨時等待著消滅敵人。“不日戒,玁狁孔棘”則表明我們的周宣王的軍隊無時無刻不準備著,以抵抗玁狁。而在征討之後回來的路上,大雪紛飛,“行道遲遲,載饑載渴”(道路泥濘,饑渴難當)。自己為了國家,從軍之時,一片春光明媚,而現在卻是下著大雪,就連走路都十分辛苦,心裏麵傷感滿腔,痛心斷腸,這種愁思又有誰知?雖然傷感滿懷,雖然痛心斷腸,但是他們無悔,在“載饑載渴”中,在“行道遲遲”中,仍能“一月三捷”。詩中浸透著作者的欣喜之情,豪邁之感。李用存指出,此詩表現了下層人民愛國主義思想感情,充分反映了飽嚐艱辛的士兵在歸家途中的痛苦心情,也寫出了他們守衛邊疆時的辛苦,以及保家衛國的堅強不屈的鬥爭意誌[]。這個分析可謂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