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誠信,勾承益先生有一段十分精彩的論述,令人叫絕,現錄如下:在中國古代文化中,人與神之間能否溝通取決於人單方麵的主觀態度,即所謂誠信。於民族精神的曆程而言,早期宗教其實涵養了國人的誠信之心。誠亦信,自信也,人必先自誠其意、自明其情而後可以自信;信亦誠,又為伸,其字從人言而會意,心誠之言、信而行之則可以伸、誠信之內在精義與其伸張之外在表現之間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係,即所謂“精義入神乃所以致用,利用安身乃所以崇德”。細分之,則誠者為自我情感之反思,信者為溝通人際之橋梁,明我心之好惡而信人心皆同然。如是,則如同公眾契約可以使個人生活進入到社會生活一樣,誠信之心亦使得人的社會化順理成章。[]《禮記》是一部彙集了中國古代先秦時期儒家思想的經典之作,是研究先秦時期儒家思想非常重要的文獻資料[]。唐賢秋,周懷紅指出,成書於西漢的《禮記》彙集了先秦時期大量的儒家著作,是研究先秦儒家思想不可多得的重要史料。它作為先秦“六經”之一的《儀禮》之傳,對中國先秦社會倫理道德的“禮”作了豐富的闡述,包括儒家對政治製度的構想,修身做人的基本準則,社會生活的禮節等[]。鞠偉、杜宏春也指出,《禮記》對誠信思想有十分詳細和深入的闡釋[]。崔大華認為,《禮記》界定的“誠”有兩層意思,一是就單純的心理形態來說,誠就是坦誠、自足,如同惡惡臭、好好色那樣的沒有絲毫的虛偽、掩飾、做作的心理狀態;二是就其意識內容來說,《禮記》的“意”不是初始的、自然性質的人所固有的意欲,而是在某種既定的道德觀念和一定的智慧程度的基礎上形成的對這個道德觀念係統中最高道德目標真誠的信念、信心[]。我們隻探討其中的誠信的內涵,大致相當於崔大華第一種界定。在這裏我們在前賢的基礎上,對“六經”之一的《禮記》對誠信思想中“信”之作用與如何做到誠信加以探討,以求得對它的更進一步的認識。
(一)《禮記》誠信之功能1.誠信是大同社會的一個重要條件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禮記·禮運》)由此可見,信是大同社會的必要條件之一。
故禮儀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講信修睦,而固人肌膚之會、筋之束也。故禮之於人也,猶酒之有蘖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禮記·曲禮》)人們因為禮而講信用,信用如同人之“人肌膚之會、筋之束”那般重要。
2.誠信是人不可或缺的道德品質禮,不妄說人,不辭費。禮,不逾節,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踐言,謂之善行。行修,言道,禮之質也。(《禮記·曲禮》)信守諾言,品行修整,這是一個人立於世不可或缺的品質,也是一個人講求禮的必要要求(參文白十三經)。
儒家不貴金玉,以忠信為寶;不求土地,以立義為土地;不求多財,以文才為富……(《禮記·儒行》)可見,要成為一個儒家人物,必須要講信用,誠信是儒者必備的本質之一。顯然,在儒家人物的眼中:誠信的價值>金玉等寶物的價值。
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禮記·禮器》)可見,忠實誠信是禮的根本,也是一個人或者一個社會得以存在的基礎(參文白十三經)。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苟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虛道。是以得其人之為貴也。”(《禮記·禮器》)忠信的人,才可以學習禮;如果不是忠信的人,那麼做事虛偽,而禮是不可以用虛偽來行的;因此行禮貴在能得到忠信的人(參文白十三經)。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合,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禮記·中庸》)學者認為,談話之前要先想好,就不會失言。處在下位不能獲得上級的信任,就不能得到民心並管理好他們。如果不被朋友信任,就不會獲得上級的信任。如果不能孝順父母,就不會被朋友相信;如果不能使自己內心誠實,就不能孝順父母。如果不能顯示自己善的本性來,就不能使自己內心誠實。誠實是上天賦予的道理。誠實是做人的道理,誠實的人不必勉強。誠實的人不勉強就會合理,不必多思就會得當,舉止行動不偏不倚地符合中庸之道,這就是聖人。要實現誠實,就必須選擇至善的道理,並且堅持不懈去實行它,就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