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這段話表明,執政者必須要與民共樂。要想與民共樂,統治者要關心民生問題。
4.不違農時與減輕農民負擔不違農時,穀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人山林,林木不可勝用也。穀與魚鱉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也;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孟子·梁惠王上》)要想稱王稱霸,首先要得到民眾的支持,而做到這一點,自然要保證民生有保障,要使民生有保障,那麼必須要做到不要耽誤農民生產的時間,這樣百姓的生老死喪就沒有什麼遺憾了。用一個圖來表示就是:不誤農時——民生有保障——民眾就支持。
王如施仁政於民:省刑罰,薄稅斂,深耕易耨;壯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製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彼奪其民時,使不得耕耨以養其父母,父母凍餓,兄弟妻子離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誰與王敵?(《孟子·梁惠王上》)秦楚的軍隊常奪民時,這樣就使得百姓沒有足夠的衣食,百姓就會陷入痛苦之中。這樣的國家,這樣的軍隊怎麼能稱霸於天下呢?
孟子的民本思想,還表現在“薄其稅斂”方麵,即是減輕農民和商賈的賦稅。這點眾多學者已經探討得很清楚了,此處不多述。僅看一處記載:孟子對曰:“王如施仁政於民,省刑罰,薄稅斂,深耕易耨;壯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製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孟子·梁惠王上》)施仁政於民,薄稅斂,這也是“製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的重要條件。
5.怒斥統治者的暴政梁啟雄指出,孟子有時對國君或者親卿大夫的行動提出極嚴厲的批判,對國君的奢攀享受、虐民等作出了毫不留情的斥責;我們以為這是民本思想的間接反映。如他責問齊宣王:曰:“文王之囿方七十裏,芻蕘者往焉,雉兔者往焉,與民同之。民以為小,不亦宜乎?臣始至於境,問國之大禁,然後敢入。臣聞郊關之內有囿方四十裏,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則是方四十裏,為阱於國中。民以為大,不亦宜乎?”(《孟子·梁惠王下》)這段話中實際上是一個對比:文王的捕獵場——是與百姓共享的公用獵物場所——割草砍柴的人、捕禽獵獸的人都可以隨便去——百姓嫌它小。
齊國都郊野有四十裏見方的捕獵場——國家設置的陷阱——誰殺死了場地裏的麋鹿,就跟殺死了人同等判刑——百姓覺得它太大。
劉毓璜認為,孟子痛恨“獨夫、民賊”的“殘、賊”的行為,認為“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以生道殺人,雖死不願殺者”[]。王棣棠指出,孟子指責不世的各諸侯國的統治者隻是爭雄稱霸,而不關心民間疾苦,借古諷今。如: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入其疆,土地辟,田野治,養老尊賢,俊傑在位,則有慶;慶以地。入其疆,土地荒蕪,遺老失賢,掊克在位,則有讓。(《孟子·告子下》)王棣棠還進一步指出,孟子認為殘害人民的暴君,臣下可以換掉他,甚至殺掉他,這是從愛民的角度出發來對待和評價個人和曆史人物的觀點[]。
(三)結論有學者認為孟子的思想是民本思想。徐複觀先生說:“孟子在政治上談‘仁義’、談‘王道’的具體內容,隻是要把政治從以統治者為出發點,以統治者為歸結點的方向,徹底扭轉過來,使其成為一切為人民而政治。”“他不僅把當時統治者的利益從屬於人民利益之下,以人民的利益作為一切政治措施得失的衡斷,並且把儒家所強調的‘禮義’,也把它從屬於人民現實生活之下,使禮義為人民的生活而存在,而不是使人民的生活為禮義而存在。”持同樣見解的論者還重新評價孟子的“勞心勞力”說:“所謂‘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的‘天下之通義’,也可以從新的角度予以解釋,即堯、舜、禹等聖人的勞心、治人,正是為民之利益而操勞,不是民服侍君,而是君服侍民,‘憂民’而‘用心’,使民能飽食、暖衣、逸居、有教。孟子從曆史的角度為君民關係作了新的定位。”這樣說來,孟子仁政思想的實質是“一切為人民而政治”、“統治者的利益從屬於人民利益之下”、統治者治人是“為民之利益而操勞”,是“君服侍民”(轉引自黃忠晶)[]。
有學者認為孟子的思想是君本思想。孟子提倡實行仁政,其目的是為了君王能夠保有自己的國家,鞏固自己的統治。他提出要讓民有基本生存的條件,能夠活下去,首先要讓民有足夠的土地可以耕作。其仁政措施主要體現在征稅政策上。但他明確表示,減輕人民的經濟負擔是有限度的,這個限度就是統治者的根本利益要得到保證。孟子認為,親親是比仁民更高層次的關係和原則,當兩者衝突時,仁民讓位於親親。孟子所反對的諸侯間為爭奪土地而進行的戰爭,與他所倡導的仁政並不一定是對立和矛盾的,其目的都是維護統治者自身的利益[]。
那麼孟子的思想究竟是民本思想還是君本主義呢?我們以為,應該綜合兩者來看,既為君又為民,如果著眼於君王,孟子所提出的一切便民、利民的主張和措施都是為了更好地維護君王的統治的。如果著眼於民,孟子提出來的一係列主張顯然是維護民眾的利益的,是為老百姓服務的。因此似乎可以說它是君本思想和民本思想的綜合體。上述學者的觀點不同,實際上這是不同角度觀察的結果。
杜建民、胡炳林指出,孟子的民本思想是原始民主在階級社會中的一種折射。孟子是先秦的民本思想和民本主張的集大成者,他形成了自己完備的、嚴密的思想體係,它屬於原始民主的範疇[]。
曹大林認為,孟子不僅把孔子的愛人發展為愛民,而且在中國曆史上還第一次把民放到了曆史的決定性因素的地位。顯然,這個見解是有一定道理的。那麼這種民貴君輕的思想的性質到底如何呢?曹大林也有一番說明:這種思想隻是中國封建社會初期所產生的一種中國式的民本思想,它不是也不可能是近現代的民主主義,甚至連民主主義的因素也不存在。其根本曆史局限性是,孟子的重民,並不是讓民做主,而是把民視為封建統治、封建剝削的社會基礎。重民,歸根到底是為了維持和鞏固剝削與被剝削、壓迫與被壓迫的封建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