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3)

“我,斯諾·格菲根在這裏宣誓成為這個叫杜星菲的笨女人的丈夫,不論什麼情況都會保護她,會照顧她,會看住她的一生,不讓她笨死,我會,我會愛她一生一世……”

這就夠了吧,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就夠了,至少對我來說,已經夠了。

我成為了格菲根夫人,生平第一次上了新聞的頭條——“東方神秘女子擄獲黃金單身漢的心,晚日下午二點,天才攝影大師,整個業界最佳攝影大獎獲得者斯諾·格菲根在紐約公證處秘密完婚,在場見證的隻有他的兩個律師和公證處的兩個公證員。新娘的身份不明,隻知道是個東方女子,據知情人透露該名女子早前曾與斯諾·格菲根合作過……”——還算不錯的新經曆,我將開始人生嶄新的一頁,從上報紙開始,成為斯諾·格菲根光環下的人物,一個新晉的名人,也算為國爭光吧。我見到許多外國女子嫉妒的目光,很得意,忍不住地翹起了唇角,感覺很好,太好了一些,也許。

*

十月三十一日,晴,在結婚了九個多月後才回到熟悉的出生地,代價是被每個人以傷心為名罵了個臭頭,荷包大出血。我被媽媽強烈地指責為不孝女,但他們不是都去過紐約見過我了嗎?那還是早在二月份的事吧,這一群人,太過分了。女巫師姐終於得意地拿到了她想要的櫥窗照,還意料之中地得了個世界級的櫥窗照大獎,這使得她更加財源廣進,婚紗店的名氣甚至響到了國外,在許多斯諾的崇拜者特地飛來台北看他的大作,可奇怪的是每次我一提到師姐和那幅櫥窗照,斯諾就咬牙切齒。後來阿楠才告訴我,為了得到照片,師姐有多無所不用其極。她甚至找來我唯一的一張泳裝照威脅斯諾,如果他不拍的話,她就把我的照片放大掛在櫥窗裏,這樣斯諾才就範的。我聽了好同情他,其實那張照片沒什麼的,泳裝是最保守的連身款式,再說師姐也不會真的那樣做的,可又不好明說,隻能少在他麵前提這件“傷心”事。

台北的情況一如我離開之前,有家鄉的味道。我還是喜歡這裏,這大半年來隨著斯諾工作,從米蘭到巴黎,從巴塞羅那到威尼斯,我看到了廣大的世界,心中那股本以為熄滅的建築夢想之火又燃燒了起來,我知道自己被那個表麵粗魯仍然罵我“笨女人”的男子寵壞了,所以想重新拿起畫圖的筆,也是時候了:要等的人居然比等人的人還沒耐性,他要回來了,我也是後來才想清楚戴維其實欺騙了自己,他對斯諾的感情並不是愛情,他提起斯諾時有阿楠念叨菲力普的那份牽掛,卻沒有那份相同的溫情。而且德克也告訴我,戴維有著豐富的異性交往生活,那個自作多情的家夥,怪不得他都熬不到一年的傷心期就又回來了。我精心地選擇了重逢的地點,故意推翻了德克醫生關於“墓山”的建議,那地方太陰森了,不適合溫馨的好事發生,我選擇了北投山區,因為天文台說這裏在十月末又可以見到流星雨,這是我的地盤,理所當然地由我安排一切,尤其是關於斯諾與我的一切。

山路依然崎嶇。碎石子路窄而不平,bmw上不去隻能停在半山腰,我依然艱難的邁著上山的步子,累得像可憐的小狗,不行了,真得不行了,我停下步子,正牌的阿迪達斯雖然穿起來比冒牌貨不知舒服多少倍,可仍然無助於我的爬山,我停在了原地。

“搞什麼,笨女人?是你自己半夜不睡覺,非要來這個破山的,怎麼爬到一半又停下來?”

“我爬不動了,斯諾,我的腳好痛,好想吐。”委屈地看著轉過頭來看我的藍眼男人,我可憐兮兮地眯起眼。

“又想吐?你到底是不是吃壞了肚子,不是叫你去看醫生了嗎?你從紐約就說想吐,已經一個月了吧,德克怎麼說?”

“他說沒事,斯諾,我真的想上山,聽說今晚有流星雨,我好想看。”

“神經病,流星雨有什麼好看的,你長這麼大沒看過嗎?非要上這個破山來看。”不耐煩地發泄著兩天沒怎麼合眼的怒氣,斯諾慢慢地踱向我,一身的黑色皮衣皮褲,略長的頭發紮在腦後,完美的五官像是電影裏的酷帥殺手,隻是半眯的藍眸裏有溫柔的情緒破壞了整體效果,他來到我麵前,轉過身半蹲下身子,“好了,上來吧,笨女人。”

“幹嘛?”我不解地盯著他寬闊的背,“上哪兒啊?”

“我背你上山啦,笨女人,快點上來啦,我這樣蹲著很累的,你知不知道?”

“噢,好。”我猛地醒悟過來,把身上背的小包改拿在手裏,我攀住他的肩。“抓緊了,掉下來我可不負責。”“嗯。”我被斯諾·格菲根背著起了身,一步步地向山頂進發,酸痛的腳得到了休息,我抿著唇伏在溫熱的背肌上,感覺皮衣下他的小心,生怕我真的摔了下去地用力。

“到了,下來吧。”

“嗯。”

於是我一個人要走半個多小時的路程隻用了大約一刻鍾就被他走完了,我從他的肩背上跳下來,看到一覽無遺的夜間山景。“真的好漂亮,上次跟女巫師姐來都沒好好看的機會,這次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選這兒來約會了。”我望著山下繽紛的霓虹光影,讚歎地輕呼。

“那個死女人,唉,星菲,你可千萬別跟她學,那個女人變態的,會帶壞你的知不知道。你已經夠笨了,要是再跟她學壞了,那還能看嗎?”斯諾一聽到師姐的名字,聲音就自動地發狠,我拚命地忍住笑敷衍地點頭,看他滿意地轉化成平和的神情。

天空很藍,有幾顆星星,不太亮,還沒見流星雨的跡象,我靠著他,輕輕地開口:“我跟阿楠商量了一下,他會接手我現在負責的你的外務瑣事,這樣我就可以安心地炒你魷魚,幫教授畫設計圖了。”

“噢,也好,反正我也隻要你跟著我就好,幹什麼事都一樣了。”把皮衣脫下來蓋在了我的肩上,藍眸不在意地眨了眨,斯諾伸出手摟住我的腰。

“但是我還是怕阿楠會忙不過來,我答應了gucci這次你一定幫他們拍新一年的宣傳廣告,又答應了musicsong會替他們的當家小生john·pette拍那張年度大碟的mtv,本來我想推掉的,可是musicsong派了我以前要好的同事來遊說,我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為難地看著藍眼,我愧疚地垂下眼簾。

“算了,反正你因為心軟已經幹過好幾次這樣的事了,阿楠那邊大不了再幫他找個助手好了。”沒好氣地哼一聲,斯諾親親我的額頭,“你很冷嗎,怎麼額頭也這麼冰,要不然我們下山吧。”

“不要,再等一會兒好了。斯諾,我已經瞞著你請了人來幫阿楠了,這個人阿楠和我都很喜歡,你也會喜歡的。”

“噢,那叫他來上班好了,我沒什麼意見,他叫什麼名字。”

“是戴維,他回來了。”我看著天空,感覺有亮光閃過,卻原來是一架過路的飛機,斯諾沒有說話,我也不在意,“我讓戴維明天到台北和我們會合,他會和你一起去東京選景,你們兩個人去,我和阿楠留在台北處理紐約運過來的器材。”

“阿楠一個人處理就好,為什麼你也要留下,我們結婚以後都沒有分開過,我會不習慣。”身後的聲音有些悶,我呼出一口長氣,把一直縮在皮衣下的手伸出來反握住他放在身側的右拳,用力地握緊:“我也不習慣,可是媽媽要我去參加表姐的婚禮,你也知道媽一直想找機會炫耀我嫁出去的事實,可是苦無機會,這一次再不順了她的意,她會怨死我的,而且我希望你能和戴維單獨相處,你們有二十四年的小秘密,又要補這九個月的默契,我可不想成為討人厭的大電燈泡。”

“你不會是電燈泡的。”斯諾從身後抱住我,“我不知道,我可能還沒原諒他。”

“你會的,他是獨一無二的,對你而言,他是唯一的好朋友。”我放鬆地靠在他的懷抱裏,“你舍不得他,想想你喝的那些酒吧,我看你那一次都快醉死了都不忘記流眼淚以示悲傷。”

“我哪有?笨女人,你少羅嗦。”中氣十足地大吼一聲,他抱著我的手加緊,我在他的懷裏勉強地轉身,盯著不好意思的藍眸,很想笑,就知道他是這樣言不由衷的男子。“唉,笨女人,我警告你,別笑出來,否則——”他作勢要吻我,我搖著頭捂住他的口:“斯諾,還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