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麼了?”他撇開頭,甩開我的手。
“是德克醫生要我告訴你的,關於你爺爺的秘密遺囑。”
“秘密遺囑,搞什麼?”斯諾疑惑地瞪著我,他的反應與我剛聽到德克醫生的話時一模一樣,吃驚而且不相信,“又是分錢嗎?我不要,他給別人好了,我拿得已經夠多了。”不屑地冷哼,藍眼懷疑地盯向我:“等等,他幹嘛告訴你而不是我,難道錢是給你的?那倒不錯,你一天到晚地節省,叫你逛街也不肯去,如果爺爺的這筆錢是指定給孫媳婦的話,你就不花也不行了,很好,你拿著吧,我沒意見。”他高興地說著,不滿地瞥一眼我的胸針,那是在米蘭時他非要我挑的,我覺得碎鑽的流線型設計很漂亮,他卻嫌便宜,真是奢侈的家夥。“我替你省錢有什麼不對?”我反駁地嘟囔:“而且秘密遺囑跟我沒有關係,是關於你父母能夠正式見你的條件。”
“我的錢你不用省,隻管用就行了。”斯諾疾疾地說著,在聽清我後麵的話後伸直了身子:“有什麼好說的,關於和他們見麵的事,我早就放棄了,我不要見他們。”
“斯諾——”我擔心地看著他。
“我沒什麼,山上太冷了,我看不會有什麼流星雨的,下山吧。”他轉過身,放開了抱著我的手,我知道他其實是想逃避這個話題,拉住他的衣袖,我不讓他走:“等一下斯諾,你聽聽看條件再說。”
“好,你說,我聽著。”他不肯回頭,背對著我開口。我不想再逼他,任他倔強地站著。“德克醫生告訴我說爺爺去之前立下這份秘密遺囑,說如果有朝一日你自己為人夫,成了別人的父親後你的父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見你,從此後他命令你們不得見麵的戒令便自動無效。”我慢慢地說著,確定他每一字都入了耳,悄悄地後退一步,這個家夥雖然有時轉彎稍慢,但是爆發力驚人,不得不防。
“我自己為人夫,作別人的父親,什麼爛條件?都不知道爺爺是怎麼想的,德克那老頭也真怪,這時候告訴你這些?”
“爺爺說不許他提前泄露條件,免得你為了反抗他隨便找個女人先結婚生子,所以一定要你自己把條件變為現實後才能說。”我想想還是再退一步,這家夥腿那麼長,一步就抵得上我兩步了。
“我自己把條件變為現實,爺爺真……德克把這件事告訴了你,他現在告訴了你?”他猛地轉過身,藍眸亮得直發光,“他什麼時候說的?”
“一個月前,在紐約,你把他叫來給我看嘔吐原因的時候,他趁你去拿毛巾的時候說的。”我被他看得心裏起毛,忙坦白招供。
“他一個月前告訴你的,幫你看完那莫名奇妙的病後說的。怪不得那個老家夥後來一直那麼詭異地說你沒事,原來,原來……”他深吸一口氣,我直覺地要掩耳,卻被他先行一步,錮住了雙手,驚雷在耳邊爆炸:“你在搞什麼啊?笨女人,你白癡啊,懷孕了也不告訴我,還半夜不睡跑到這種地方來爬山,一個月來隻會吐吐吐的,你還跟著我到處跑,你以為你是超人啊,那種爛體質也不好好保養,你想找死啊!啊!”
“不是,不是的,我隻是想找個恰當的時機告訴你,這一個月你都在忙米蘭的時裝展攝影,我不想分你的心,我當然想你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除了德克醫生,他們誰也不知道啊,我有在小心,寶寶才懷了兩個多月,德克說不會有事的。”我依偎進他的懷裏,用力地抱緊他,“我隻是想你可以去見見他們,因為你也要做爸爸了,我不想將來你覺得遺憾,要是將來孩子問起爺爺奶奶,我也不好回答呀!”
“自作聰明的笨女人。”他一字一頓地說著,伸出的雙手緊緊地回抱住我,他的手竟然在顫抖,“我要做爸爸了,而我的孩子居然由你這樣的笨女人來懷有,我真是對不起他。”人家說準爸爸的反應千奇百怪,那麼斯諾·格菲根的毒嘴巴也算其中一種吧,我可以酌情地原諒他,不跟他計較。
“斯諾,我請德克醫生約了他們明天在台北見麵,起碼這次的見麵我可以陪在你的身邊。”
“你決定吧。”他不知道有沒有認真地在聽我說話,藍眸低垂,視線直盯住我的腹部。
“白癡,看不出來的啦,隻有兩個多月,要五個月肚子才會大吧。”我終於找到可以回諷他的機會,得意地打一下他的頭,我嘲笑地彎起唇角。
“要你羅嗦,笨女人,我就愛看怎麼樣,你砍我啊!”惱羞成怒的他更加用心地盯著我的小腹,本想對我還以顏色的右手卻停在了我的頭頂,意思意思地輕敲一下,他用背替我擋住大半的寒風,“還是下去吧,我怕你又著涼。”
“再等最後一會兒吧,你不知道一年前我許了……斯諾,快看!”微抬的眼前閃過一長串的流光,我驚喜地抬眼,看見深色天幕上的飛影。“是流星雨。”斯諾也似被震住了的低呼了一聲,我聽見他急忙地拿出相機的聲音:“哢嚓,哢嚓——”“ok,星菲,我有感覺這會是張好照片,可以用來做任何鑽石珠寶的廣告照片。”他興奮地喊著,用鏡頭記錄著美麗。
“不要,斯諾,我想要這幾張照片,你不要把它給別人好嗎?”我著迷地看著飛速馳去的光亮,低低地請求。他愣了一下,突然跑退了幾步,在我反應過來之前,鏡頭已經對準了我,“哢嚓”一下。
“好,我把這些照片都給你,相信我,照片裏的你會比那些流星還要吸引人的視線。”收了相機,斯諾用雙臂把我圍在懷裏,難得地說出類似甜言的蜜語。“是嗎?隻有你會這麼認為吧?”我輕笑著搖頭,惋惜地看著流星劃去後的深色天空,“有什麼不對嗎?我也隻想一個人知道你的好而已。”他逼我轉過身去,藍眸深情地凝視著我,我順從地閉上眼,任他的氣息侵入心肺。
“你剛才說你許了什麼?”
“剛才?”
“流星雨出現的時候。”
“噢!我一年前的生日,被師姐拉到這兒來看流星雨,她說許願會很靈,我就許了個願。”
“你希望得到什麼?”
“幸福,還有快樂,很俗是不是?”
“總好過世界和平,那笨女人,你現在覺得願望實現了沒有?”
“你說呢?”
“我又不是你,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很白癡唉,老問這種不可能有答案的問題。”
“你又罵我,我才不要告訴你,下山了。”
“唉,你別動,真是的,懷著孕的人還粗心成這樣,上來了,我背你下去。”
——
“斯諾——”
“嗯——”
“斯諾——”
“幹嘛?”
“我覺得很滿足,我很快樂。”
“嗯。還算你有點腦子,不算太笨。”
“斯諾·格菲根!”
——
紐約的家裏,斯諾叫人特製了一個相框,放在了臥室裏。由他一個人在暗房裏待了兩天才洗出來的照片出乎意料地漂亮,流星的光彩全部地灑在了我的肩上,側著臉微笑的我在光彩下漂亮的都虛起來了。女巫師姐說這就是嫁給攝影大師的好處,可以有傳世的照片。我很不以為然,斯諾與他父母的見麵有點尷尬,但還算順利,我看出他們相同的藍眼裏的感情,很讓人想掉眼淚的一種感動。戴維像完全沒離開一樣地接手了所有事務,他與阿楠處得如同孿生兄弟,斯諾都會偶爾吃醋。我很高興見他找回了自我,隻是有些可惜,那個隨他一起回來的嬌小法國美女沒有東方血統。而他本說有意也娶一個我的同胞的,現在看是沒希望了。預產期在明年六月份,在這之前我可以有足夠的時間畫我的世界建築協會大樓的競標圖,我會以格威氏財團的名義加入競標,有教授的支持和阿楠的打氣,我一定要自己回擊那個叫菲力普的人渣。
最近做夢老見到北投的山頂,看到耀眼的星光,我想一生中我都難以忘記那兩個晚上的星光。
有些傳說是可以相信的,有些夢想是可能實現的,關鍵是你去相信,去嚐試。幸福真的會在不遠的地方等著你,隻要伸出手去。
這個結尾好土,不管是作為日記還是故事,可是這是我的真實,是我的快樂。希望你有機會看見流星雨,期待你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