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觀念一直伴隨著中國傳統城市的空間建設,在清代之前的成都,成都城的建設在方位布局上一貫講究“東之麗譙,層構厥高,”否則代表“生氣”的東方不盛,城市不安定,明代城南回瀾塔修建之初,是因為考慮到其地處“兩江合流之所,奔放衝突,稍乏迤邐之勢,形家者病之”,風水上的考慮成為決定景觀在哪裏修建及如何修建的重要因素之一。
這些觀念在清代的城市景觀建設中繼續發揮著作用。城市中許多公共建設因此而具有了強烈的象征性作用。“城市之地,其正穴多為衙署諸基用,餘者不論東西南北,四周總以高地為吉,低處為界水,不可居”。城牆除了防衛功能以外,也是重要的風水手段。清人李光庭記載說:若城牆低於城內建築,則“識者以為泄城內之氣,故有城頭高運氣高,城頭低運氣低之語”。城牆必須要高過城市內所有的建築。這些特殊觀念包含了方位的顏色與意義。例如四方各有自己的象征上,北方是黑色和不吉利的地方,是一個應該設立屏障以求保護的地方,因此城市的北門往往是特殊的關礙之地。
成都屢受火災,因此,成都縣令特意關閉成都北門,以阻礙來自北方的不吉氣息。而城市中的不同方位也往往配合不同的活動,如乾隆十五年,四川總督策楞、提督嶽鍾琪奏乾隆:“華陽縣東關演武教場,向以東方生氣不宜武,是以會合大操俱在城中東北教場。”
中國傳統風水觀念中,空間形態具有很大的心理影響,並在現實中被看成是強大無敵的,所以有時災難的發生歸咎於布局上的疏失。乾隆年間,四川總督李世傑在城東修真武廟的選址即是出於風水的考慮。修真武宮前,成都城市頻發火災,而且刑名案多不勝數,令總督心憂。後經熟諳風水形勝的梁山縣令程埍建議,城市東部理應高爽,但成都相反,“若於東郊瀕河之所置高廈以鎮之,則諸患可除,而益部得以寧謐”,總督李世傑聽其建議,捐養廉銀在城東建真武宮。二年後,李世傑再次督撫成都,發現城市獄訟案件減半,火災也沒有發生,因而感歎:“相地形以厭勝其說有不可誣者矣。”
當然風水觀念也無意中使清代成都城市發展及城市環境得以受益。清代省會之所以得到重點建設,除了因為它是行政中心外,也有風水上的考量。而雍正九年,開浚金水河的原因之一是“河一開則地氣既舒,水脈亦暢,民無夭劄。否則“每至春夏,沉欎穢濁之氣不能暢達,易染疾病”。金水河是“闔城民命地氣攸關,豈可任其久廢”。
成都西北部被認為是成都“地脈”,而數家瓦窯開在此處,同治九年,士紳認為“省脈為之損傷”,向總督吳棠因上書,認為在龍脈上取土燒磚,會導致地脈受傷,省運衰竭,呈請禁止在省脈所關地燒窯。總督吳棠專門具文告戒道:“地脈最忌損傷,來龍尤宜保護”,他一再強調要保護成都的地脈,成都的龍脈即關係的全省的氣數。“省運近衰,由於地脈受傷”,“地脈得資培護,實於省城形勝之地大有裨益”。
對城市風水的關注,使上至官府下至士紳,都以其為城市建設的準則。乾隆年間,成都監生劉永秀覺得自己所居地崇義橋附近風水絕佳,但可惜沒有關鎖,“募金創修真武殿,以鎖水口”。而光緒年間以機業致富的商人馬長卿認為,因縣東回瀾塔歲久塌毀,所以“省治襟抱虧疏,故人文不振”,因此便在回瀾塔舊址上建崇麗閣,形勢如塔,因崇麗閣號稱謂本省文風所係,修閣之前,川省在清代從“無鼎甲為地方生色,識者病之”。落成當年,資州駱成驤遂有萬螯頭之占,所以崇麗閣的風水之說在城市中流傳甚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