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成都市區街巷繁多,布局緊湊、密集,至光緒五年(1879),全市有大街137條,支街巷196條。清代,成都城內街道一般二尺寬,“時未改築馬路,街麵最寬者為東大街,約寬三尺。次則南大街、北大街、總府街、文廟前後街,皆二尺許。其餘多不及二尺。新中國成立前,成都市區道路狹窄,標準低,質量差,舊城區街道總長度為162公裏。其中最寬的街道寬度為21米,寬度在10米以下的街巷占總長度的60%,路麵鋪裝為86公裏,占全部街道的53%。
二、清代成都橋梁的修建
由於成都城內外河道縱橫,橋梁就成為連接城內外交通不可缺少的基礎道路設施。在清初,長年的戰亂使橋梁無人維修,多已傾圮,加之成都的氣候多雨,夏季連續的洪水災害中橋梁常常被衝毀,因此橋梁維修的工程量相當地大。隨著清代成都城市經濟的發展,商業貿易活動的增加,重建橋梁成為城市建設的迫切要務,清代成都的橋梁建設超過了前代,例如城內金水河上的橋梁,在宋代僅八座,至清雍正年間合計不過十座,經乾隆、嘉慶大規模新建重建,橋梁總數逐漸增加到二十餘座。
在乾隆、嘉慶時期,成都城內橋梁的重建和興建達到高潮。以華陽縣署為例,清初新建、重建橋梁隻有兩座,乾隆時期達到十二座,占清代華陽縣城區內重建、興建橋梁的44%,乾嘉以來,城市經濟逐漸突破城垣範圍,向城郊擴散。城郊的橋梁建設更成為突出現象。華陽縣近城十裏的集市貿易繁榮地區,清初無一座新建、重建橋梁,乾隆時期卻達到十九座。占整個清代這個地區重建、興建橋梁總數的65%。由此可見,清代成都城市有向外擴張的趨勢。
清代成都橋梁建設一部分由地方官員出資並組織維修。這些地方官員組織建設的橋梁通常位於城市重要的交通孔道,橋梁位置重要,交通荷載大,並且一般規模大,規製高,通常有屋宇覆蓋。如萬裏橋,康熙五年(1666),巡撫張德地、布政使郎廷相、按察使李翀霄率同府縣官捐俸重修,仍覆以屋。乾隆五十年(1785),總督李世傑進行補修。橋高三丈,寬一丈五尺,長十餘丈,旁有欄楯,中部隆起,架石為梁。成都原有鎮江橋(洪濟橋)跨流江、郫江合流後的府河之上,明末遭戰亂破壞,乾隆五十三年(1788),總督李世傑補修,長四十丈,寬四尺,橋身石砌,拱九洞,橋因此更名為九眼橋。這些官方建設款項一部分是官員的俸金或養廉銀,也有一些是贓款。乾隆十一年(1746),華陽知縣安洪德捕獲一巨盜,“折其贓之無主者”,用盜賊贓款重修治城外東大佛寺前的長虹橋。易名安順橋。橋跨長江,橋麵寬一丈,長二十丈,條石橋墩,木質橋麵,橋頭供神像,架木為宇,上覆屋頂,並在橋麵兩側設攤點。
還有一些橋梁,是由地方士紳組織修建的,這些橋梁維修經費出自紳、商或普通市民的捐款。這類經費修建的橋梁,有的是由個人獨立承擔,如步蟾橋的維修。維修者李錦星擁有與附近桂溪寺相當的別墅園林,平日裏“路往還適當溪之上,有浮梁圮於水,行路病涉焉”,維修圮橋,利已利人,所以才“毅然任厥事”。嘉慶五年(1800)李錦星遂花六百餘金,請數十人工,修步蟾橋。
還有一些紳民出於行善目的,陳繼舜“創修孔道橋梁”;傅廷秀“橋梁有損壞者,修補之”;苟登元見“城東安順橋車馬輻輳,歲久木穿”,於是捐置厚木板於其上,使橋“堅固如初,行旅便之”。雍正時期,成都習醫者蕭文珍,自捐千餘金創修石橋三座,一曰蕭濟橋,一曰奉先橋。個人捐修一般限於橋梁的簡單維修,所修橋梁也大多較為簡單。這些橋梁大多是平橋,就是下有石磴,上鋪木板或石板,沒有欄杆,橋麵寬不過一丈,或二三尺,行者常被擠下橋去。
至於大型的橋梁修建工程,則往往由紳、商或地方官共同發起募捐修建。由於通衢要津上的大橋是成都商業貿易的生命線,地方官、紳糧、商賈一般樂於捐資修建。如成都東門長春橋,“出東門自西而東者輪蹄絡繹,視他路較多,百貨交馳,是以本地繁庶而轂擊肩摩自朝達旦,必以東門橋為最”。這座橋梁的規模在成都首屈一指,橋麵寬三丈。東門大橋在成都位於交通要道,維修工程浩大。乾隆年間,東門石橋將圮,於是“謀修者十人”,但十數人中良莠不齊,“不能齊心協力以共勷斯事也”,所以由地方官員“邑侯王公”主持謀劃,選出十五人作董事主管此事,再選一本地德高望重之人撰寫募疏勸捐,於是眾人選擇曾任順天府尹,由大理寺少卿卸任回鄉的本地名望顧汝修寫了募疏,鄉人士紳共同合作修建了東門大橋。
也有一些由寺廟與地方士紳合作維修的橋梁工程,如桂溪寺東數百步有高板橋跨溪上,“當東南通衢,阡陌會道,行旅絡繹,篝車往來”,乾隆四十五、六年橋塌,“寺僧某數君子商補修之,顧非力眾不能也,求一言以為倡”,橋的維修由寺僧與地方士紳提出計劃,並安排進行,曾任廣東陽山令、乾隆庚辰舉人、成都人潘元音作為名紳出麵為修橋倡議募捐,寫引文勸捐。
像這樣的大型橋梁的修建,經費少則數百兩,多則愈萬金,須募“得百金之人百足矣”,加之地處商業中心,我們看到修建程序通常是由地方士紳提出工程計劃,由“邑侯”某官員代表的政府設立一個董事會,並指定一些士紳擔任會董,募集和管理官紳百姓捐獻的資金。而且這些士紳受官員的委托後,一手領導和監督工程的修造。
在這些工程中,一些紳士將其資源與能力結合在一起,以便於工程的籌劃、實施。像顧汝修、潘元音這樣的城市社會中的上層的紳士經常在其中取得領導地位,其地方聲望便於勸捐等活動的展開,省裏的長官也參與指導整個工程的協調工作。不過,不管這些計劃究竟是官員還是紳士在領導,執行工作的重荷總是落在紳士的肩上。
三、市內河道建設與管理
在中國古代成都城市中,人工河道是影響著城市的主要景觀,並且具有交通運輸、生活用水、排汙泄洪以及消防滅火等多方麵功能,與成都城市經濟和市民生活關係十分密切。
成都的航運主要靠兩江所帶來的便利。成都之兩江,即檢江(流江)及郫江。自李冰“穿二江,雙過郡下”,成都即具有“江城”的特征,成都“帶二江之雙流”(左思《蜀都賦》)的格局從秦延續到唐代。直到唐末高駢築城,塞縻棗堰,改引郫江(清遠江)東流,包羅城北牆南下與錦江會合,此後,貫穿城市的郫江故道成為金河。“二江抱城”的格局從唐代一直延續到清。
檢江又稱南河,流經郫縣、金牛區、至望江樓、溫江、雙流。入成都市界後,繞城市東南而過,被稱為“南河”,它過蘇坡橋、流到成都草堂寺附近龍爪堰分水後再流經百花潭、青羊宮到老南門大橋、新南門大橋,再流到望江樓以上合江亭彙流府河。兩江彙合後,從錦江東門望江樓出發,可入岷江幹流,到樂山等地。
而府江在清代得以改造。康熙四十八年(1709),新設八旗駐防,修造工廨屋宇,各州縣奉文采辦木石,西道水路不通。府河水勢不足,川督年羹堯相度地勢,年羹堯開築府河航道,“築斷堰(在成都)縣西三十五裏,堰自螃蟹堰分流南行,經漏洞子與油子河合,春閉秋開,立有規定”。螃蟹堰引水入府河,船筏得以通運,府河自此與走馬河、油子河、柏條河相通,府河下行船多載從上遊而來的糧食、煤炭、肥豬至成都,上行多空船。
二江為成都城市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自成都二江誕生,就成為與外界溝通的紐帶。竹木材料由江水被源源不斷地送到成都來,製成各種器物;生產出的產品,又沿著這兩條交通線,不斷地運輸到全國各地。所以江上的船舶相連,櫓聲不斷,一派繁忙景象。成都大規模建設工程所用的木材,也由二江送往成都,並因此在成都油水河畔的水津街形成了成都最大的木材市場。
清代成都城內主要的人工河道是金水河、禦河。金水河是唐代大中七年(852),由西川節度使白敏中主持開鑿,引都江堰水,貫城而過,溝通兩江,連貫成都東西兩麵的新水道,金水河水由灌縣兩河口引磨底河,然後從成都西門入城,流經三洞橋、貢院前三橋、青石橋、玉河沿一帶,最後彙入錦江。自唐迄清,金水河是市區用水的重要來源。唐宋以降,河道雖有變遷,但對成都城市的重要性卻是有增無減。河道一旦淤塞,不但舟楫斷絕,而且城市既不能排汙,亦不能泄洪。河道的疏浚,是曆代成都地方當局重要的市政工程。宋代對於金水河的疏浚較為認真,繪有四大溝渠圖,並有“歲首淘渠”的規定。到明代嘉靖年間,巡撫譚綸對年久失修後“僅僅如線”的金水河加以疏通後,河水清沏,可以飲用、洗濯、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