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流水飛花,明珠華燈,當時的繁華用刹那的絢爛沉澱成記憶中的永恒。天教長少年。

夏至對於星天教來說算是個比較盛大的節日了。每年這一天教內各處是繁花碧草,翠竹綠水,是一年中最歡樂的日子。師兄弟師姐妹聚在一起,歡聲笑語,舉酒賦詩。

正午剛過,正是午睡的時候,卻偏偏有兩個人沒有。一個是不習慣,另一個是精力旺盛。

“要快點把百花糕做好,今天晚上要給大家品嚐的。”正在煮著什麼東西的人是一個英俊的少年,衣衫輕盈仿佛仙人,就連一向煙熏火燎的廚房也是清香四溢。

“永都,你在做什麼?”“刷”地一下一個嫋娜的身影閃進來,偷襲似的轉到了永都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住了他。

“展詩,你不去午睡到這裏來幹什麼?”永都掰開展詩的手,回過身去看著她。

“人家睡不著嘛。特地來看看你在忙什麼,你就這態度。”展詩撅嘴。

永都不理她,又端出一鍋剛剛煮好的荷葉羹。

“哇,好漂亮,一定很好喝。”展詩說罷就抄起一把勺子。

“不許動。”

“嗚,不高興。”展詩一下子轉過身。

“喏,給你的。真拿你沒辦法。”永都遞過去一隻事先準備好的小碗。

“嘻嘻,永都最好了。”展詩又笑逐言開了。

午後的時間就這麼給打發了。展詩坐在一旁一邊喝著荷葉羹,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永都施展才華。終於,小碗見底了。

“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展詩湊過去說,眉眼笑得彎彎的。

“你?”永都回頭瞥了她一眼,“還是算了吧,大小姐。你越幫越忙。”

“永都你怎麼可以這麼打擊我?本小姐不顧‘君子遠離庖廚’的教導親自到這兒,我容易麼?”

“就是君子,那也應該是我吧。”永都好笑。

“我不管。你笑話我,我還真得做點好吃的出來讓你啞口無言。”展詩氣呼呼的。

“猴年馬月吧。”永都笑得更厲害了。

夏至晚上的宴會熱鬧非凡。

觥籌交錯行酒令。

“帝蘭姐,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的照顧,這一杯我敬你。”

“帝蘭姐,我年紀小不懂事,承蒙姐保護包容才有今天。”

“帝蘭姐,我那次墜馬,要不是姐及時趕到,小命就沒了。小弟在此謝過,這一杯你一定要喝。”

“帝蘭姐……”

帝蘭一一欣然接受。

“太不公平了,你們非要把我姐灌倒,那我呢?”戎蘭看不下去了,冒出一句話。

“戎蘭你實在是太好笑了。”明琛支持著說出這句話,其他人早就該咳嗽的咳嗽,該低頭笑的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這你也要比麼,戎蘭?”帝蘭無奈。

最後大家終於笑夠了,明加也發話了:“帝蘭,有這麼個妹妹,我真服了你了。”

“罷了,不如我們對詩吧。”帝蘭提議,“戎蘭,去我房裏隨便拿個簽筒,我們就按那上麵的提示吟詩,想不出來的要罰酒的。”

大家都說好。

“我先開始。”帝蘭接過戎蘭傳來的簽筒,搖出一支簽,上刻:白蓮。

略一思忖,帝蘭就想到了最近有讀過的一首,便起聲吟道:“素蘤多蒙別豔欺,此花端合在瑤池。無情有恨何人覺,月曉風清欲墮時。”

輪到戎蘭,她抽到了梨花。

“油壁香車不再逢,峽雲無跡任西東。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幾日寂寥傷酒後,一番蕭索禁煙中。魚書欲寄何由達,水遠山長處處同。”一貫是不拘小節的女子卻是知道的。

一桌輪下去,該是永都。永都搖出簽來,眼睛一掃,就扔到一邊去了,倒是展詩揀起來宣布:“是海棠。”

“好像大家能想到的隻有一首吧。一從梅粉褪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開到荼蘼花事了絲絲天棘出莓牆。”

“展詩?抽到什麼?”永都瞟了一眼。

“蘭花。判逐幽蘭共頹化,此生無分了相思。前麵的記不住了,我自罰一杯好了。”

蓁亞看著簽上的楊花二字,心裏有底:“揚子江頭楊柳春,楊花愁殺渡江人。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

……

“明加,發什麼愣呢?”帝蘭笑說。

“是菊花。讓我想想,對了,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明琛呢?”

“桂花。好難哦,哥哥。”明琛開始冥思苦想。

“再想不出來要罰你喝三杯的,而且是酒力很足的哦,不會便宜你的。”戎蘭起哄。

“後悔平日裏念書念得少了吧。”展詩倚著永都指點道。

“要倒數了哦,五,四,三,二……”

“有了。”明琛一臉興奮,卻看到了哥哥和帝蘭姐歎口氣,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張口就說,“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連一向老實厚道的明加也歎了一聲:“那麼好的陳年佳釀隻要你再堅持一下就到手了,怎麼又讓它跑了?”

“而且夏天你發什麼秋思啊?”戎蘭樂不可支。

眾人大笑。

隔天傍晚。

“帝蘭,你在麼?”明加已經忙了一天了,好不容易緊趕慢趕趕回來想和教主商量一件事。

“在。你進來吧。”聲音很小,還是被明加聽到了。

可能是在戎蘭那裏吧,明加認為。於是他接著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