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心裏很尷尬,並且有些心虛。
作為一個隻懂得看傷風的赤腳大夫,他哪裏給懷孕的婦人看過病。但是大夫都知道一個常識,懷了孕的婦人用藥一定要謹慎。
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
陳太醫也是見過很多大場麵了。
陳太醫麵上很淡定。他絕對不能失去一代神醫的風範。隻見他歉然地向老伯點了個頭,然後走到還暈在婆婆懷裏的婦人身邊,胖胖的臉上帶著幾分鄭重。
先切脈,
還看了看舌苔。
“今日日頭毒,這是中暑了。喝些藿香水就好。”
說罷,還特別貼心地拿來隨身攜帶的裝備齊全的嶄新藥箱,裏頭還真有瓶藿香水。
小葉拉了拉從容的胳膊:“從容姐,現在剛春天啊?會中暑嗎?而且那是個孕婦,能喝藿香水嗎?”
從容的眉頭緊皺在一起。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姑娘了。如今情況,出頭對她很沒好處。
尊敬的趙修首座大人上竄下跳的無非就是想跳出太醫院,做個真正的官。
可是他不在太醫院了,接任他首座位置的必然要是個很聽話的自己人。
陳祿沒什麼醫術,自然不會生出二心。背後又有靠山,也算是賣了陳祿背後的靠山一個極大的人情。
趙修大人的算盤,從容自然能明白。
這一回的義診活動,不過就是把陳太醫推出來的鋪墊而已。
從容心裏很明白這裏麵的門道。
要是得罪了陳太醫,她接下來能有什麼日子過,這是基本可以意料到的結果。
可是,有些東西你明知道對自己沒什麼好處,卻還是管不住自己去做。
“等等!”
從容一猶豫,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藿香水還是灌到了婦人口裏,婦人蒼白的臉色很快就好了幾分。
周圍的圍觀群眾紛紛稱讚:“到底是太醫院的神醫,醫術就是高明!”
陳太醫十分高冷地看了從容一眼:“怎麼著,紀大醫女有什麼問題?作為一個太醫院的低級醫女,你對本太醫的診斷有什麼看法?”
從容也不管陳太醫那刀子一樣冰冷的眼神,急忙走到那年輕的婦人身邊,一切脈,果然原本就有些不穩當的胎象如今已經有了滑胎的危險。
“孩子,我的孩子!”
或許是母親本能的力量,那年輕的夫人忽然醒了過來。
這時候眾人才發現,那婦人身下已經有了一小灘血跡。
“小葉,把我的那套針拿過來。”
從容慶幸自己今天早有準備就是為了應付這些緊急突發狀況。
師父走的時候隻給她留下一套銀針,別的什麼都沒有說。
從容自然明白師父的意思。
六年來的每個深夜,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多少個針眼。
才練就了如今這一手針灸之術。
“從容姐,給你。”
小葉已經熟練地給銀針消好了毒,然後遞給從容一根極粗的長針。小葉在太醫院的資曆其實比從容還老,兩個人私下比試了好幾回,才換來如今這麼一聲“從容姐。”
小葉也看出來這婦人如今已經不單是孩子的問題了,如果處理的不好便是一屍兩命的結果。
從容直接往婦人頭頂上的大穴便是一針,接著又是一番快得眾人根本看不清楚的動作。
原本痛苦不堪的婦人,臉上的表情卻漸漸地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