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穿透少女的胸膛,血液順著箭尖滴落,在地上砸出一片緋紅,她眸中寫著無奈絕望,深深看了他一眼。
隻剩這一眼。
洛傾玄驚懼,伸手想去拉她的衣角,手抬不起,嗓子幹澀說不出話。
隻能看著,愣愣的看著。
畫麵破碎,畫卷未完,轉眼又是黃沙綿延,他一身銀鎧,劍染薄寒。對麵她斂著眉目,鮮衣怒馬,紅纓指天。
充耳殺伐。
兩軍相接,刀劍肅殺,黃沙轉眼作血砂,洛傾玄騎著馬立在一邊,靜靜凝視著另一方。
流,觴……
他開口,終究叫不出她的名字。
對麵的人忽的扯出一個極為驚豔的笑,她驅馬,向他衝來,他下意識格擋,就此廝殺作一團。
濃烈的殺氣突兀鋪麵,洛傾玄皺著眉出劍,血腥氣彌散,他瞳孔驟縮,對上她掛著笑的臉,手中鋒刃早將她貫穿。
為什麼……
槍明明比劍長的啊……
流觴?!
“哈!呼——呼……”洛傾玄心髒揪痛地忍不住喊出聲,睜眼卻是在禦書房,上午他退朝後批了些折子,竟不小心睡了過去。
而且又是這些該死的夢。
洛傾玄閉眼,自打他聽了儀官的話後就接連著做這些夢,夢中卿流觴在他麵前不知死了多少回,各種死法,總歸是要麼死在他手下,要麼為他死。
讓他都有點不想睡覺了。
為何偏是卿流觴?若他隻是洛斬情,隻是那個斷雲崖主人,管她到底是十年壽還是五年,她死了他陪著抹脖子也就去了。可惜他不是,他還是洛傾玄,是帝王,母後再無子,洛玦城不成器,他不得不扛起那什麼見鬼的江山社稷,什麼蒼生大義。
帝王不能動心,更不可能陪著誰隨隨便便抹脖子就跑。
洛傾玄疲憊地揉著太陽穴,他想不出雙全法。
沒有雙全法。
“咚——”臨近傍晚,重物撞在地麵上的聲音把無聊做起女紅的展靈飛嚇了一跳,抬眼望去卻是洛傾玄暈暈乎乎跳窗進了殿,展靈飛見此蹙眉,上前扶人,剛想訓斥他一句便看到洛傾玄那雙帶著淚包包的眼睛。
“你喝了多少?”展靈飛頓時罵不下去了,心疼地點點自家兒子額角,這孩子,都喝迷糊了。
“不知道!”洛傾玄理直氣壯地搖頭,鼓著嘴巴道,“反正醉了。”
“怎麼了?喝這麼多。”展靈飛無奈,輕聲細語問著,她這兒子千杯不醉,醉成這樣不知需要喝多少。
“我難受!”洛傾玄癟癟嘴,一番話說的分外無助,“娘,你說,如果她時日不多我該怎麼辦啊……”
“胡話!誰說的!”展靈飛豎眉,哪個小兔崽子敢咒她兒媳婦?
“摘星台的,說她紫薇坐命,注定早夭……”洛傾玄扯扯嘴角,“娘,為什麼洛家非得是帝王家呢?如我就是一江湖草莽,她死了我就能毫無顧忌的跟著,哪有這麼麻煩!”
“江山有個屁用!就算我一統天下也留不住她!娘,我怕。”洛傾玄眨巴著淚包眼,神情委屈,展靈飛看的分明,他眼中寫的全然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