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遇襲(1 / 2)

常路位於泰山和蒙山之間,自春秋時起就是sd半島進入中原地區的主要6路通道。不過自從沂水和甾水河道疏通以後,舟船無論是從運載量還是舒適度,都遠勝於6路運輸。因此,這個先秦時代重要的交通要道也逐漸荒蕪,漸漸落到幾乎無人問津的地步。

然而今日,卻有一行人正穿行在常路的道之上。這一行足有數百人之多,穿著、年齡各異,有皂衣麻衫、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戶外勞作的精瘦漢子;也有數十高大健壯、眸中精芒閃動,身被製作精良的魚鱗甲,仿若鷹隼般威猛的大漢;還有穿著半舊不新的鎧甲,走路沒精打采,卻一身官軍打扮的隊列。而走在隊列中間,眾星捧月般圍繞著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一身赭色的文士衫,兩臂卻套著箭袖,打扮得不倫不類。偏偏這少年怡然自得,未語先笑,雖相貌算不得如何英俊,卻給人一種清爽利落的感覺。

這一行人正是趙旻的隊伍。自從費國城逃出生,一路順風無阻,隻用了大半的時間就到了南武陽縣城。這南武陽也算是泰南大縣,城高堞密。不知道是因為紅巾自忖力量不足,還是因為南武陽不在他們的戰略要點上,總之自打紅巾之亂再起後,南邊的費國、西北的卞縣都遭了紅巾的禍害,唯獨加在二者之間的南武陽卻無人問津。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把南武陽的縣令嚇得膽顫心驚,從此日日修補城牆、廣挖壕溝,並且對城門實施戒嚴,密切盤查來往人等。至於讓他出門去剿匪,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趙旻到南武陽時就亮出自己身份。好歹是今上的皇子,又有新晉國王的身份,無論身份地位比諸他一個六百石的縣令都要高出許多,自然不敢拿矯,趕緊恭敬地禮讓趙旻等人入城歇息。趙旻也沒有推辭,進城休息了一夜,洗去一身風塵,次日便直截了當的明要返回北海,提出希望南武陽縣令派兵護送的請求。縣令為難了一陣,好在趙旻也不過分,提出隻需要護送到蓋縣城即可放護送兵回來。縣令一琢磨,左右兩地相隔不過百餘裏,算上往返也就四五日的功夫,終於還是答應了趙旻的要求,派出兩百縣兵護送趙旻一行上路。

趙旻這麼做也是以防萬一。據馬七二所,由於靠近泰山附近的幾方紅巾軍吸納了大量泰山匪,這些人並不好管束,因此各方的渠將幾乎對他們都是采取的“散養”方式,也就是指定一片區域,由得這些亦軍亦匪的家夥在區域內禍害,反正眼不見心不煩,隻要到時候打仗的時候能趕來參加,其餘時候基本不聞不問。問題是渠將指定的區域往往滿足不了這些匪徒的胃口,所以流竄作案的現象時有生。從南武陽到蓋縣的道路以山路為主,人煙稀少,保不齊這些不聽招呼的盜匪們會不會流竄到這些地方來行那剪徑的作為,因此找武陽縣令要些兵丁,也是為了上個保險。至於這些縣兵的戰鬥力,趙旻瞧瞧他們手裏鏽蝕的武器、以及麵有菜色的臉,暗暗地搖頭。按照章韓的法,他們是“一個衝鋒就能打垮”的隊伍,所以如果真的遇敵,恐怕威懾的作用遠大於實際功效。

直到走在通往蓋縣的山路上,趙旻才真切的感受到,為什麼往來的士子、行商寧願繞路去乘坐舟楫也不願從山間穿行了——這路實在太難走了!

與想象中的山間道不同,路麵不要硬化,甚至連路基都沒有。因為泰—沂山脈一線以玄武岩和頁岩為主,石質較脆,因此當地的道路就直接以敲下來的碎石鋪設。但由於附近缺少砂土,因此道路上隻有碎石而缺少填充劑,猶如人體隻有骨骼沒有血肉,空有強度而缺乏韌性,人行其上毫無平穩可言。走在路上需要十分心,一不心就會踩在碎石上崴了腳;更有甚者,還會因為踩在不停滾動的石子上立足不穩,若是剛好在山穀處,鬧不好會掉山澗下去。趙旻從沒走過這麼難走的路,一路都要心翼翼,因此十分辛苦。第一還算好,趕了約三十餘裏路。但到第二就不行了,才走了二十裏不到就腿酸脹得支撐不住,不得不停下來安營紮寨。

紮營的工作交給南武陽的二百縣兵負責,章韓具體指揮。眼看著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完,趙旻幹脆走到路邊一棵大樹下,隨意揀塊石頭坐下,揉揉業已酸麻不已的腿腳。

除下鞋襪,腿上倒不算如何,隻是兩隻腳明顯有些腫了。特別是後跟處,幾乎一圈都破了皮,脫襪子的時候粘著皮肉,鑽心的疼。趙旻疼得直抽氣,抬眼看看一邊站得筆挺的親衛們,見他們頂盔帶甲,同樣數十裏山路走下來,卻仿佛一點異樣都沒有。兩相對比,不由得羞愧不已。

這時邵琦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見他模樣趙旻不由失笑,總算有比自己還不濟的人。不過轉念想想人家畢竟比自己還一歲,這事真沒什麼值得驕傲的,無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