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的規矩,房裏邊不按鈴,下人是不會進來的。這和周家不同,周家是一到八點鍾,下人就要進房來收髒衣服去洗了。
梁娉也不曉得自己昨晚上怎樣睡著的,渾身酸疼得厲害,她伸了個懶腰,腦子裏一激靈。想到昨晚上種種,忙的坐起來。
扭頭左右胡亂的瞧,沒見著周重霄的影子,便踮了腳尖悄悄到浴室門口,拿食指一推。裏邊幹淨得很,鏡子上連水霧都沒有。
奇怪了。她撓撓頭,難不成她昨晚上做夢夢見周重霄了?
一邊想著一邊按鈴叫人進來。劉媽端著參茶到她跟前,梁娉望了一眼:“家裏這般境地,還做這場麵功夫給誰瞧?”
劉媽就道:“四少奶奶說老一輩的規矩,短不得。”
梁娉哼了一聲:“她倒是會揀好聽的話說。”
梳著頭,梁娉的手一頓,放下梳子,縮起脖子來壓著嗓音問劉媽:“早上,你有沒有見到些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唔......”梁娉咬著唇,臉上浮起紅暈。
劉媽恍然大悟:“小姐是說姑爺?”
“姑爺一早就起了,估摸著才六點鍾的樣子。說是有急事要去辦,還讓我別擾著你休息。”
劉媽說起周重霄來,眉飛色舞:“都說軍隊裏的男人粗魯,姑爺倒是個貼心的。”
“你又知道了!好像你跟他多熟似的。”
劉媽笑道:“但凡是對小姐好的,劉媽這雙火眼金睛......”
“行行行!你還玄奘座前第一大弟子,人稱孫悟空的呢!”梁娉推著劉媽出去,把門關上,左右上下把房間打量了一陣,皺了皺鼻子。
得了宋則鳴的允諾,梁娉便在家裏等著。談美華又出去打牌,家裏就隻有她一個人用飯。她也沒心思吃什麼,等到下午五點鍾的時候,有一通電話打過來,正是宋則鳴。約她晚上八點鍾在西郊外的一個印刷廠見麵。
八點鍾,在市內倒不晚,可西郊那個地方聚了不少貧民、流氓,夜晚不很安全。梁娉便有些猶豫。宋則鳴就說,好不容易見著的青龍幫幫主曹金洪,他和張誌忠是拜把子的兄弟,再加上bella李的說項,很有可能成事。梁娉便咬牙,隻告訴劉媽講自己要出門一趟,將自己放首飾的一個小箱子提著,喊了一輛黃包車就往西郊的印刷廠去。
半道上下起雨來,黃包車不肯往那泥濘的地方去,梁娉隻好付了錢,小心抱著箱子往印刷廠走。所幸並不遠了,她到了跟前,卻發現這印刷廠門上貼了封條,早關門了的。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個時候,那關著的門從裏邊叫人拉開,宋則鳴探出身來,見她淋了雨,立即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搭到梁娉肩膀上,讓她進來。
走進去四周一看,除了堆滿灰的幾個箱子,還有那生鏽了的印刷機器,並沒有見到第三個人。
梁娉就問:“人呢?”
宋則鳴猶豫了一下,道:“對不起娉兒,沒有曹金洪。”
“宋老師?!”
宋則鳴望著她:“你知道我這一回為什麼會被關進警察局?”
他說道:“因為我刺殺周重霄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