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覺得皇城裏這樣冷,嚴冬裏肅殺的風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割得臉上生疼。麵前是從未見過烽火台,望上去,仿佛沒有盡頭,明明四周空無一人,卻記得有人說母後在上麵。風很大,把衣袍緊緊裹在身上,還是冷得嚇人,似是要被吹起來,前進一步就要後退兩步,每一步都走得很難。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望著依舊沒有終點的台階,終於哭了:“母後,母後······”“湘兒?······湘兒?”有人在叫我,母後,是你嗎?“母後?”等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手裏拽著一隻手,抬眼望去,卻看不清那人是誰。“湘兒?”是魏長奕。隻覺得眼睛不適,鬆開他的手,摸到自己的臉,早已滿麵濕潤。他扶著我的背讓我坐起來,一邊幫我擦臉一邊問:“怎麼了?”看了看他,想起那個夢境,眼淚又忍不住:“魏長奕,我母後不見了。”他眉頭微皺,似是無奈,更多的是憐惜,將我摟進懷裏:“都過去了。”“我沒有母後了······”那個夢境好可怕,可是醒來後卻更讓人難受,希望那隻是個夢,但現實卻不容許我逃避。他輕輕拍著我的背:“都過去了,別怕,會好起來的。”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覺得嗓子已經再也說不出話,眼睛也腫得不成樣子,魏長奕的衣衫濕了一大片。原來,我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他們怎麼叫都叫不醒,魏長奕說我是太久沒好好休息,又一直內心壓抑,沒什麼大礙。聽他說,夜裏是元熙守著的,他是早上一早才過來的,換了元熙去休息,看他憔悴的樣子,怕是也跟著守了一夜吧。屋子裏靜了好一會兒,不由伸手到他的後背,輕輕擁著他。他明顯一愣,問:“怎麼了?”“魏長奕,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你說。”頓了頓,才開口:“幫我送羽官回家。”他身子一僵,好一會兒,微微推開我:“非要我走嗎?”忙搖頭:“不是!”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以羽官現在的狀況,是絕對不能再跟著我們受累了,她身體這個樣子,我實在不放心把她交給別人,有你在身邊照顧,一定不會有事,你幫我送她回去,好不好?”他低著頭,好久都沒有說話,慢慢抬頭,右手扶上我的臉頰,看著我的眼睛:“我一定得離開,對嗎?”心裏很難受,卻不肯鬆口,帶了絲哭腔:“長奕······”他忙捂住我的雙眼:“別哭。”良久,又聽見他說:“好,我送她回家。”看不到他的臉,卻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難過到了極點,但他不會讓我看見,他再難受,都不會讓人看見。伸手撫上他覆在我眼睛上的手,你可以當作我看不見,我也可以一直假裝。跟元熙說這事的時候,他很讚同,似是也有此打算,畢竟是跟著他這麼多年的人,總是希望她能好好的。這次,羽官沒有再拒絕,許是經曆了太多,真的想回家了,許是自己失去了孩子,不想家裏的長者再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或許,也是因為魏長奕。每個人的身邊都有那麼一個人,哪怕你抵觸全世界,卻總願意聽他的。金正易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住處,所以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在我們離開之前,就要先把羽官她們送走。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是晚上上路的,馬車和盤纏都準備得很充足,羽官的身體不好,魏長奕還帶了好多藥。他自從答應送羽官回去,這一天多裏,就像是丟了魂,整個人都沒有精神,看著他的樣子,很心疼。囑咐了羽官好一陣子,才下馬車。看著旁邊的魏長奕,走近他,將一根黃色絲帶遞到他手上,這是那個被稱之為黃扶的東西,是我盛裝時的裝扮,也是公主身份的象征,魏長奕,讓它替我留在你身邊吧。他握著絲帶,仍是沒有說話。不由抱住他:“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嗯!”過了很久,才聽見他回答。他們走了,聲音越來越遠,真的走了。最近好喜歡哭,怎麼回事,眼角又濕了。元熙走近:“別傷心了,以後還會見到的。”依舊看著她們離開的方向,一邊搖頭一邊說:“不能再見了。”轉頭看旁邊的他:“不要告訴我們的行蹤,既然回去了,就不要再來了。”我知道,魏長奕托付元熙時刻向他說明我們的去向,可是,他應該明白我的用意的。他看著我的眼神很無奈,卻沒有再跟他說什麼,轉頭繼續看向前麵。長奕,對不起,可是,我們不能再見了。我好怕,我已經欠魏家的了,不能再讓你冒險。不,你就當我自私好了,我的心太小,多一個人都容不下,所以,我選了元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你,但是,你在我心裏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