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背後有人(1 / 2)

電話線拔掉了,雨亭迷迷糊糊在沙發上躺了兩個多小時。

雨亭一覺醒來,天正黑下來。

他走出房間,來到走廊裏,正見對麵一座高樓,有個小男孩已攀上了涼台,他的兩隻小腳蹬著欄沿,這小孩子也就四五歲下麵是三十多米深的地麵。

雨亭慌忙打開走廊的窗戶,將頭探出去,想大聲呼喊,卻喊不出聲來。

那小男孩毫無知覺,還在往外爬。

如果摔下去,必死無疑。

雨亭驚得出了一身冷汗,睡意頓消。

這時,隻見一個婦女飛快地從涼台門口躍出,抱起男孩,返回屋內。

一場虛驚。

雨亭將頭探回來,正見一個女子直挺挺站在身後,一言不發。

是風鈴。

她兩腿發直,露出凶光,兩隻手,青筋畢露,顫抖著……

走廊裏十分靜寂。

雨亭的身體緊緊貼住涼台,如果身體失去平衡,立足未穩,他將會跌下三十多米深的地麵。

因為這涼台太矮,隻有一米高,如果風鈴輕輕一推,他就會輕而易舉地栽下去。

後果可想而知。

風鈴毫無表情,一步步逼近他。她的雙眼充滿了血絲,目光咄咄逼人。

雨亭是個每臨大事有靜氣的男人,他左右環顧,四顧茫然。

“我們五千年前就有緣份……”她反複重複著這句話,似是喃喃自語。

“風鈴,你清醒清醒……”雨亭懇切地說。

“哥,我愛你……我愛你啊!”風鈴猛地瘋狂地抱住了雨亭。

雨亭被她的兩隻胳膊箍得喘不過氣來,他想掙脫她,但是她的氣力太大,她的蒼白的嘴唇貼向雨亭。

雨亭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他拚命地扭頭。

樓道盡頭傳來“嚓嚓”的腳步聲。

風鈴的手鬆開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一個女服務工提著拖把從樓道的盡頭走來。

雨亭說:“時候不早了,我們下去吃個飯吧。”

風鈴聽了,嘴角抿出一絲苦笑,像個順從的小綿羊一樣點了點頭。

電梯徐徐下降,在這小小的空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風鈴聚精會神地打量著雨亭,雨亭似乎心事重重。

出了電梯,風鈴想挽雨亭的胳膊,被雨亭推開了。

雨亭說:“不能這樣。”

風鈴說:“老師和學生也可以這樣嘛。”

二人走進馬路對麵的一家餐館,雨亭揀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

雨亭不經意地點了兩菜一湯。

風鈴顯得有些激動,坐立不安。

雨亭問:“這些時間你在哪裏?”

“這是我的秘密。”風鈴似乎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感覺你的情感生活有過大起大落……”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她的神經,她的眼睛不動了,仿佛靈魂從遙遠的地方反彈回來,眼角溢出一顆淚花。

雨亭嚴肅地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風鈴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毅然決然地說:“我想做你的老婆!”

雨亭苦笑了一下,說:“我有老婆,我們的生活很幸福,很充實。”

“不!”風鈴打斷了他。“第六感覺告訴我,你們並不幸福。我能給你帶來幸福,我能從情感上和生活上最大地滿足你,決不離開你半步……”

雨亭下意識地玩弄著手中的茶杯,“我是一個很傳統的人,是受過正規教育的人,何況又是一個領導幹部。”

“領導幹部就沒有七情六欲了?哥,我真的愛你,我們五千年前就有緣份,我可以做你的情人。”

“我剛才已經說過,我是一個很嚴肅的人,我今晚請你吃飯,這是最後的晚餐。這是工作區,我從前並不認識你,我們也談不上是朋友,這樣鬧下去對雙方影響都不好,以後你再也不要和我見麵了,更不要到工作區來了。”雨亭說到這時,瞅了瞅風鈴,隻見她麵色更加蒼白,雙肩抽搐,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淌下來。

雨亭用餘光瞥了瞥四周,餐廳內就餐的人寥寥無幾。

她嚶嚶哭泣。

一個女服務員走過來問道:“太太是不是不舒服了?”

雨亭道:“亂彈琴!你走開。”

女服務員喏喏而退。

風鈴破涕為笑,嘴角又浮出一絲笑意。

雨亭說:“你要是尊重我的話,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風鈴怔了一下,一忽兒仿佛清醒過來,氣哼哼地說:“我以後不會再來了,也不會再給你打電話了。”說完,伏桌嗚嗚地哭起來,她哭得竟是如此傷心。

雨亭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思忖:至少她的神經不正常,她一定受過深重的傷害,她好像有時清醒,有時恍惚。多少年以來,人們隻注重身體的健康,不注重心理的健康,曆次政治運動的潮起潮落,人們心理承受能力不同,心理的脆弱程度不同,心理健康往往被人們忽略。特別是社會進入市場經濟時代以後,超負荷的運行,競爭更加慘烈,工作和生活節奏的加快,發財致富的熱望,生活質量的對比,加劇了人們的心理壓力。處於緊張狀態的人有時渴望從真摯的情感中找到寄托,尋覓寬鬆。可是情感這東西往往莫名其妙,份盡緣失,有時便讓人誤入山窮水盡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