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既然如此重要,怎會讓你得了去?”我看向紫靛,目光漸漸清晰:“紫靛,你可有事瞞我?”
紫靛已跪了下來,小聲地說:“那東西是大司馬送來的。”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茶涼了又涼,直到漸漸西下的斜陽刺痛了我冰涼的臉頰,我才發現: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在世人或為了生活、或為了富貴、或為了一己私欲蠅營狗苟之時,我們為了一場說不清楚對錯與計量的報複,耗費了一個下午的光陰。驚心動魄也好、感慨唏噓也罷,真正讓我不堪承受的,隻是在諸多的籌謀與殺戮之外,彼此間竟全不見動容之色。
想不到,短短幾個月,我們竟冷硬至此。
我悵然若失:“紫靛,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紫靛潑掉我麵前的殘茶,重新添上熱水,續茶、掌燈,動作熟練而自然,一分一毫都不願馬虎。每個黃昏來臨的時刻,我看著紫靛在我身邊如此忙碌,常會生出一種錯覺,就好像,這個人,在用著她生命中所有的虔誠來做著手邊的事情,無論是沾上了鮮血,還是惹上了塵埃,都怡然自樂。
我曾經那麼地感激與慶幸,而如今,我竟覺得有些冷。
“紫靛,你跟著我多久了?”
紫靛倒好一杯熱茶放到我手裏,想也不用想,就脫口而出:“八年了。”
我不喝,隻重新塞回她手中,慢慢地說:“這幾日,嘴裏一直泛苦,吃什麼、喝什麼,總覺得有一股苦味。”
紫靛眼神閃了閃,若無其事地說:“不妨事。大約是吃苦藥太多了,過幾日便會好的。”
“當真?”
紫靛抬頭看了我一眼,言語間已有惴惴之意:“自然是真的,奴婢不敢欺瞞小姐。”
我無聲地歎氣:“紫靛,在這個家裏,我隻敢信你。今日你給我一句實話,從今往後,我還能不能信你?”
紫靛一張臉已變得煞白:“小姐……”
我看著她,繼續往下說道:“我不懂醫理,於用毒之術也無有涉獵。可是,當日你說起那奇毒之時,我記得清清楚楚——此毒堪稱天下至毒之首,雖看起來溫和平緩,實則惡毒無比。除非有解藥,否則,就是回天乏術。是不是?”
紫靛咬著唇點頭:“是!”
“那好,你告訴我,你與賀大夫怎能以金針刺穴之術克製毒性七日不發作?還有,那雪水與雨水分明就沒能運回來,我倒想知道,我身上的毒是怎麼解的?”
紫靛麵白如紙,隻知語無倫次地哀哀喚我:“小姐,小姐……”
我別過臉,淡淡地說:“紫靛,我從不疑你,你說什麼、我便信什麼。即便這次你存心隱瞞,我也從不曾疑心你有異心。我隻是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